——这何其讽刺!?
慧日方丈擡眼望向殿外,夕阳西沉,暮色渐染白马寺的飞檐,一如佛门此刻的迷茫。
他甚至有些后悔,
令首座弟子释怀,挑起这场「儒释论道」之争!
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大宗师……」
慧日方丈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深深一礼,声音里竟带上一丝恳求:
「天色已晚,还望大宗师在寺中暂住几日?
老衲与众僧……确有诸多不解,需大宗师指点迷津!」
这场佛法内争,又岂是片刻之间,可以争论出结果?!
到了此刻,他也没有什幺其它争强好胜的心思,只想早日解决这场佛法内争。
而想要解决这场佛法内争!
无疑,需要求助于江行舟的帮助。
这场因他而起的佛法之争,或许,也唯有他才能平息!
「正是!」
「江解元且留数日!」
白马寺外骤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那些原本静立旁观的达官显贵、市井百姓,此刻竟也纷纷上前,将江行舟团团围住,恳求。
他们眼中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衣袖联袂,竟在殿前掀起一阵微风。
「我虽国子监的儒生!
今日闻道,依然如醍醐灌顶,还望江解元多留几日,在此指点迷津!」
「这顿悟、渐修之争,孰高孰低?!非江解元不能解惑啊!」
声浪如潮,将暮色中的白马寺震得簌簌作响。
江行舟环视四周,但见——
众多达官显贵们拱手作揖,锦袍玉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十多万百姓们目光灼灼,粗布麻衣掩不住求知的渴望;
白马寺的上千僧众们垂首而立,恭敬服帖,袈裟衣角在晚风中轻轻颤动。
「也罢,那我便在白马寺盘桓数日。」
江行舟无奈,轻拂衣袖。
眼前这局面,他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了。
「多谢江大宗师!」
慧日方丈见状,急忙朝沙弥们喝道:「速去收拾『明心阁'的最上等禅房!」
「是!」
小沙弥们慌忙奔走,惊起檐下一群灰椋鸟。
那「明心阁」乃白马寺最上等的豪华阁楼禅房,百年间只招待过数位佛门宗师,以及前来白马寺问佛的皇室贵人。
今日,却要为这位不修佛的少年解元敞开大门,供其下榻.!
七宝香车内。
金丝帷幔轻摇,南宫婉儿玉指微蜷,将车帘掀起一角。
暮色中的白马寺钟声悠远,僧众的诵经声与远处渐起的蝉鸣交织,在寒风小雪中飘散。
「大人,可要回宫?」
蒙湛按刀而立,玄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这位羽林卫校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焦灼——宫门将闭,而女官却迟迟未决,是否立刻返宫。
南宫婉儿指尖一顿。
她望着远处明心阁,渐次亮起的灯火,朱唇微抿。
江行舟的两道[镇国]佛偈振聋发聩,却偏偏互为矛盾。
——这叫她如何复命?
若这般回禀陛下
「今夜,在明心阁下榻。.替我安排,在江解元的隔壁禅房!」
她突然合拢车帘,帘上珠玉相击的脆响里,语气已恢复往日的沉静。
「喏!」
蒙湛瞳孔微缩,却不敢多言,只沉声应诺。
百名羽林卫当即列阵,玄甲映着最后一线天光,如铁流般涌入白马寺。
七宝香车轮毂轻转,碾过青石板上零落的菩提叶,朝着明心阁方向缓缓而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