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仆从牵来青骢马的,必是去往城南勋贵坊;
更有三五成群的,早已被候在城门处的各家管事迎走。
若是没有,负笈独行的寒门学子,则转向国子监旁的青云客栈,也方便些。
「告辞!」
众人纷纷告辞。
江行舟伫立长街,看着江南道同乡举人们渐行渐远。
甚至连韩玉圭、曹安、陆鸣等人,也要去洛邑拜访亲族。
前户部侍郎韩府、前右宰相陆府、江阴世家曹氏,江阴韩氏、陆氏都是庞大的家族,在洛邑更有门生故吏众多,他们身为韩陆后辈子弟,皆需一一拜访,为日后在朝中做官做铺垫。
韩玉圭整了整云纹直裰,登上一辆刻有「韩」字徽记的马车——一名老管家亲自执鞭;
曹安被一群江阴口音的家仆,簇拥着离去;
陆鸣的轿帘掀起时,隐约可见内里舖着御赐的孔雀绒垫,陆家有人在京城担任高官。
这便是众千百年世家的底蕴啊!
最后,剩下江行舟、顾知勉等寥寥三五人,他们寒门出身,在大周帝城洛京并没有亲故。
说起来,江南江氏,江东顾氏也是大族,
可是江行舟这一脉沉寂百年,江父江晏虽进士及第,可惜尚未发家就英年失踪。
而顾知勉自祖父一脉也早就沦为寒门,如今尚未发迹,攀高支是攀不上的。
他们相视一眼。
「先在附近,找家客栈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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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舟笑道。
「江兄.城内客栈稍贵!.我还是去城郊看看,价钱能便宜许多!」
顾知勉略显为难道。
他攥紧书箱系带,箱中《五经正义》的边角已有些卷边。
虽已是考中举人,但是尚未任官,担任实习官员的俸禄也低,这京城客栈的花钱如流水吃不消。
「无妨,不过两三个月的客栈钱,何必计较?!别误了春闱才是大事。」
江行舟笑道,他不缺这点银钱。
自牛渚宫青要夫人赠他那一大箱珍宝后,至今尚未怎幺使用。
更何况,他在江州、金陵城的文会、诗宴不断,所得文宝、润笔之资,早已堆满囊袋。
江州漕运使赵府被抄时,他亦分得一份不菲的财帛。
在金陵时,薛玲绮更是怕他囊中羞涩,隔三差五便遣人送来银两,少则三百,多则五百。
以至于如今他的身家,已不逊于江南那些小世家。
若真有缺钱的一日,他只需随手写一篇【出县】乃至【达府】级别的赠诗,恐怕不知多少豪门权贵,会挣破头。
花不完,
根本花不完!
江行舟与顾知勉踩着青石板路,正寻着落脚处,忽听得身后传来吴侬软语:「两位公子可是要寻住处?」
回首见是个举着「状元楼」木牌的牙人,满面堆笑,眼角皱纹里都透着殷勤:「咱家就在前头巷子里,挨着国子监,在洛京是数一数二的气派大客栈,屡屡有状元从咱家客栈出来,有个『状元文斋'的雅号——」
牙人竖起一根手指,「一日不过一二百文钱,包管清净!」
这客栈一日一二百文钱,绝对不便宜,几乎抵得上寻常平民一月开销。
「行!给我安排两间上好的客房!」
青砖巷弄里飘来桂花酿的甜香,江行舟颔首道:「带路。」
「江兄,给我安排一间下等客房即可.!」
顾知勉见状,只能提起书箱,箱底忽忽悠悠荡出半截褪色蓝布——那是件穿旧的襕衫改的包袱皮,洗得发白的布料上还留着几道未褪净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