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暗道,就凭这一点,似乎也值了。
身份二字,端地奇妙。
明明这新妇嫁过人,长相也就是清秀而已,但当纤纤素手为他宽衣解带,当她说着各种得体的话,当她察言观色注意他心情的时候,他就产生一种莫大的满足。
天上人也能伺候我?
张硕感觉自己的某种认识更深刻了,特别是在上個月围猎时,与邵师一番谈话之后更是如此。
公允地说,能正确认识到这点的人不多。
历史上有的武人,在时势演变的重要关头、十字路口,不理解历史将走向何方。
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手中掌握着怎样庞大的力量,这个力量又是否能让他摆脱被世家大族驱使的棋子命运,转而变成棋手。
他一方面被旧的认知禁锢,心甘情愿被世家大族驱使,而所得甚少、礼遇甚薄。
另一方面,他又懵懵懂懂似乎感受到了点什么,本能地想要做点什么,对被世家大族轻视乃至鄙视感到愤怒。
两相拉扯之下,便是动作走形,举止失措,最后自取灭亡——这里点名北府军统帅刘牢之。
他差就差在没有正确认识自己,也没有正确认识别人,最后被人看穿底裤,略施小计搞得心态崩溃,绝望自杀。
但邵勋给天下武人打了个样。
他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自己掌握着怎样的力量,以至于初期被司马越认为“桀骜不驯”。
是的,比起刘牢之,邵勋太桀骜不驯了。
在世家大族pua了整个社会三百年的情况下,司马越从没见过这么难以驾驭的人。
但邵勋看穿了世家大族的底裤,这个政治老流氓在极为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玩出了新样,玩出了新高度。
如果本时空南方仍能保持割据,且仍出现刘牢之的话,他或许不会迷茫了。
张硕也觉得自己完全觉醒了。
以往看夫人擅长诗赋、音律,自惭形秽。
再看她教自己欣赏书画,明明不喜欢,却激动无比,因为这是天上人的东西。
还有家里布置的各种物品,各色用度,无一不让他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