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微微动容。
原来帝国垮了,真的有贵族为此心痛流泪。哈布斯死了,真的有贵族为他嚎啕恸哭。
四个侍女则纷纷跪地,脑袋深埋,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抽噎之声,娇躯不住的颤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不久后的命运。
汉密尔顿连喝三杯酒,这才面颊红润的止住了自己的哭泣。擦了擦眼泪道:「裴迪南与埃吉哈德离开王都后,塞拉菲奴便立刻让威图司杀害了戈特佛里德。」「随后更是让威图司发动政变。」「威图司虽属新派一脉,但身为军人的气节犹在,根本不愿,却被塞拉菲奴杀害全家,又扶持他的子侄上位。」「我见势不妙,害怕塞拉菲奴一人独大,便强行保下了埃吉哈德。」「但作为交换,塞拉菲奴便逼迫我去给哈布斯下毒。」
「我本不愿!」「你相信我雷文!」「我真的不愿!」「可是当时塞拉菲奴已经控制了王都的法阵。」「已经无人能挡了。」「所以……」「唉!!」汉密尔顿重重一叹。有点说不下去了。
雷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冷笑。这种老钱贵族,政客世家,一个个简直就是天生的演员。所说的每一句话,永远严格恪守着7分真3分假的规则。将人迷惑的东西颠倒,难窥真相。汉密尔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譬如他隐瞒了自己与塞拉菲奴先勾结一起的事实。又譬如他丝毫不提自己想要报复戈特弗里德的真实动机。于公,可以打压一下老派一脉的嚣张气焰。这一点倒也符合哈布斯的胃口。于私,他可以报孙子从天才陨落成废才的一箭之仇。毕竟维斯冬就是戈特弗里德的孙女婿!他哪能算到,塞拉菲奴的野心远比他想像中的要贪婪,更比他想像中的要狠毒!
这些他却只字不提,简直就是把雷文当小孩糊弄呢!
如今这个下场,也算是自食恶果罢了!
个个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个个都是精致利己的政客。个个都是深谋远虑的狐狸。个个都是精明诡谲的贵族。个个都是将家族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民族利益之上的逐臭苍蝇。
雷文喝了一口酒,淡淡道:「大人有些不诚实。」「伱没说,伱的药来自哪里。」
汉密尔顿闻言一怔,眼眸中闪过一丝讶色与不自然,「你都猜到了?」
「我又不傻。」雷文有点无语。
「是的。」汉密尔顿点了点头,「那瓶无色无味,只需闻上几口便可控制心神的药,就来自于光明教廷。」「这也是塞拉菲奴能顺利拿到镇国神兵的原因。」「说起来,那道铠甲本不属于凯恩斯家族。」「伱知道它真正的主人是谁吗?」汉密尔顿的语气藏着点戏谑。
雷文面不改色,「堂吉诃德·格里菲斯。」
汉密尔顿呵呵一笑,「雷文」「我此行前来,的确带有诚意。」「你不要灰心。」「伱在虚张声势,塞拉菲奴同样也在虚张声势。」「那铠甲认血脉的,他其实根本发挥不出铠甲的真实威能。」「这才是我能与之抗衡的原因。」说到这里,汉密尔顿又喝了一杯酒。
雷文知道,真正的重头戏来了。接下来才是汉密尔顿找他的真实目的。雷文不由缓缓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汉密尔顿见雷文的样子,眸中不由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这家伙要是自己家族的后嗣就好了!他心中不由滋生出跟约翰子爵当年一样的感慨。「雷文」「伱跟哈布斯既有不同,但又很像。」「哈布斯败就败在,他虽有一颗帝王多疑的心,却不懂得知人善任,拉拢结盟。」「他年幼继位,谁也不信,深信帝王就该孤家寡人,造就了他独断专行的风格。」「殊不知」「在这个世上,最令人无法直视的,除了太阳,就是人心。」「不懂得人心难测的道理!」
汉密尔顿的此番话,也正是雷文在屋内对哈布斯所说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