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4章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

『何谓「士」?论语子贡有问,「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孔子答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又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斐潜说完,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叹息,也似乎是在感慨。

春秋战国之时,就已经对于『士』,或者由『士』这种身份所代表的官职,所承担的管理者职责,进行了前瞻性的概论,阐述,以及引申……

后世教员开创的『民主集中』,无疑是意识形态的领先,可到了后面在某些蠹虫操作之下,民主渐渐地沦为形式,集中则是被不断的强调加强。

斐潜摇了摇头,感慨而道:『可见夫子论士,首重德行担当,次重信义实践!岂是以所操之业分高下?农学士,精研稼穑,使万民饱食,此非大德?工学士,巧夺天工,筑城修渠,利国利民,此非大义?医师悬壶,活人性命,功德无量,岂逊于空谈仁义者?管子有云「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若天下农学士辈出,使仓廪常实;工学士巧思,使器用便利;医师仁术,使生民康健……则「礼节」「荣辱」自在其中!此等专才,以其实学践行大道,泽被苍生,方为真「士」!岂不比那些只知皓首穷经、不通实务,甚或结党营私、盘剥黎庶的「清流」更配称「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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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利」之惑,更不足虑!朝廷取士,当唯才是举,唯德是依,唯效是瞻!农学士若能使亩产倍增,当厚其俸,彰其名!工学士若能创新器利万民,当赐其爵,显其荣!其「利」其「名」,皆源于实绩,源于对社稷生民之贡献!此乃正大光明之「利」,有何不可?』

斐潜想到了后世对于稻下公豪车的污秽之论,简直是忍不住摇头苦笑!

一辆车都不如一块表!

稻下公只是摸一下,就被键盘侠口诛笔伐,连换个手机还有键盘侠咒其暴毙!

此等键盘侠之言行,是何等之愚蠢,又是何等之悲哀!

斐潜叹息了一声,『若守土牧民之官,仍觉其职为「苦差」,那必是其才不配位,德不堪任!真正有担当、有抱负者,见民生凋敝得以复苏,见百业因己而兴,此等成就与欣慰,岂是区区俸禄可比?孟子云「君子有三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吾今增一乐:「见万民因吾之政而富足安乐」,此乐方为君子至乐也!』

人都有私欲,这是不能否认的,也是客观存在,也无需指责。

『官』是公权力!

以公权力行私欲者,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是对于万民的亵渎!

而封建王朝之中,以公权力掩盖私欲,甚至为了私欲保驾护航者,已经成为了官场惯例!

如今,斐潜重新定义了『士』的精神内核与社会价值,将『士』和『官』彻底划分出来,将『贡献』与『实效』作为衡量标准,彻底动摇了『学而优则仕』的单一价值体系,为多元化晋升和社会尊荣铺开了一条新道路。

当然,当下只是新路而已,或者说,只是一个方向。

想要走的开,走得平,还有相当多的事情要做……

至少路上的那些荆棘,就不会轻易让开。

庞统闻言,只觉得胸中块垒尽消,更觉得斐潜所论,宛如洪钟大吕,涤荡着他心中残存的陈腐之见,不由得抚掌而赞道:『主公之论,如拨云见日!此方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之真义!妙哉!妙哉!』

两人相视而笑。

片刻之后,庞统挑了挑眉毛,又是问道:『主公,某还有一问……若依此策,「扩地增技」相辅而行……技愈精,则地力愈增,所养之民愈众;民愈众,则需技愈精,所求之地亦愈广……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则我华夏未来之势……莫非……莫非将如昔年之周室,裂土分封已不足应其需?而需效仿秦开百越、汉通西域,行那囊括寰宇、协和万邦之业乎?』

斐潜眯了眯眼,慨然而道:『然也!』

庞统不愧是大汉当下顶级的智者,他察觉到了那个隐藏在『扩地增技』理论背后的终极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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