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阵粗俗但却发自肺腑的哄笑在人群中响起。
「或者,你们用那些该死的,从东海岸寄来的商品目录?还是用你们院子里的石块和玉米芯?」
笑声戛然而止。
每个记者都露出了被戳中痛处的,混合着尴尬和恶心的表情。
这是事实。
这是一个无人谈及,但人人都必须面对的,粗糙而痛苦的现实。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文明?不!」
塞缪尔一把扯掉了第一个展示台上的黑布。
「这!他妈的才是文明!」
所有的煤气灯光瞬间聚焦。
那是一个由精美白瓷制成,带着高位水箱的坐具。
「抽水马桶!」
有人惊呼出声:「这东西英国人早就有了!」
「不,不,不。」
塞缪尔轻蔑地摇着手指,他走到了第二个展示台前。
「那只是一个容器。」
「真正的革命,真正的文明在这里。」
他猛地扯下了第二块黑布。
黑布之下,是一卷卷整齐堆叠的洁白如雪的纸。
它们被卷成了柔软的、蓬松的圆筒,中间有着标准的空心轴。
「这————」
韦德·哈里森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堆东西。
那是什幺?
在炙热的煤气灯下,它反射着一种近乎圣洁的、棉花般的、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微光。
「我向你们介绍。」
塞缪尔如同牧师在复活节的清晨布道:「加州牌特级卫生纸。」
「它由最纯净的木浆纤维制成,经过了上百道化学漂白、软化和高温消毒工序。」
「它比你们情妇的小手更柔软!比教堂里的圣餐布更洁白!」
「甚至比刚出生的婴儿的脸蛋,还要嫩!」
侍者们开始分发样品。
他们戴着手套,将一小叠卫生纸递到每一个记者的手中。
韦德·哈里森的手指,触碰到那叠纸的瞬间,失神地爆了句粗口。
那不是纸。
那是云,是天鹅绒。
那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不属于这个该死的世界的物质。
他本能地将那叠纸凑到自己的脸上,在那满是胡茬和油光的地方,轻轻蹭了蹭。
柔软,温暖。
带着一丝干燥的如同阳光暴晒后的,令人安心的清香。
「我的上帝啊————」
坐在他旁边的比利,哇的一声哀嚎出来。
「我的屁股————」
比利抓着那叠纸,嚎啕大哭:「它有救了————」
全场记者在这一刻崩溃了。
如果说朱雀丝是对他们认知的震撼。
可口可乐是对他们感官的狂欢。
那幺,这卷洁白柔软的卫生纸就是他的福音。
这是一种信仰层面的打击!
是一种对他们过去几十年野蛮生活的无情审判。
正如塞缪尔所说,这是文明。
一个《芝加哥论坛报》的记者猛地站起来:「州长先生!这东西卖多少钱?我现在就要买!」
塞缪尔微微一笑,张开双手,享受着这群扒粪者的顶礼膜拜。
「我们不谈钱,先生。我们只谈,从今天起,加利福尼亚州,将成为全世界屁股最干净的地方。」
他无视了人群的骚动,转向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展示台。
记者们已经快窒息了,FUCK,还有?
「最后,我们解决了女人的虚荣,解决了所有人的灵魂,也解决了所有人的屁股。」
「现在,我们来解决男人的脸。」
他从自己的马甲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一把刀柄上镶嵌着贝母的直柄剃刀。
他举起剃刀:「这就是我们每天早上都要面对的行刑者。一个来自德国索林根的好朋友。」
「你们需要一块磨刀石,一条荡刀布,一双外科医生的手,还需要至少十分钟的时间,来祈祷自己不要把喉咙割开,或者把下巴削掉一块肉!」
「这很危险,效率太低了!」
「而我们加州。」塞缪尔将那把价值不菲的直柄剃刀,猛地扔在地上:「我们选择这个。」
他从最后一个展示台上,拿起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金属制品。
一个T字型的,带着精美滚花手柄的工具。
「朱雀精工,T字型安全剃须刀。」
「你们不需要任何该死的技巧。」
塞缪尔拿着那个小东西,在自己的手背上比划了一下,那里甚至没有泡沫:「你们只需要刮。」
"Ziiiip
」
他做了一个从上往下的手势。
「刀片?脏了?钝了?」
塞缪尔熟练地拧开了T型刀的头部,露出那片薄如蝉翼的双面刀片。
「扔了他妈的!」
他屈指一弹,那片用过的刀片飞了出去。
他从旁边一个印着朱雀Logo的小纸盒里,又抽出了一片用防锈油纸包着的新刀片。
「换上它!」
他拧紧了刀头。
「全程,十秒钟。」
「先生们,」塞缪尔高高举起了那把T字型剃须刀,如同凯撒举起一柄象征权力的权杖:「欢迎来到效率的时代。」
三个小时后。
萨克拉门托最豪华大厅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群记者,飘了出来。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呆滞的、空洞的。
他们的大脑已经被塞缪尔·布莱克用四记势大力沉的重拳,打成了一滩浆糊O
韦德·哈里森走出大厅,萨克拉门托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点烟的手,一连抖了三次,才把那根该死的火柴凑近雪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着的那个巨大、印着加州奇迹字样的硬纸袋。
那里面装着加州政府送给他们这些无冕之王的礼物。
两套朱雀丝的睡袍。
一整打十二瓶依旧冰镇的可口可乐。
两大卷柔软到不像话的卫生纸。
还有一套银光闪闪的「T字型安全剃须刀」,附带一整盒(10片)替换刀片。
韦德·哈里森,一个在《费城问询报》干了二十年,见识过总统遇刺,见过印第安人剥头皮,报导过股市崩盘的资深记者,此刻,感到了一阵眩晕。
他手里提着的这个纸袋,比一袋黄金还要沉重。
这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单独拿出去,都足以在华盛顿、纽约、伦敦、巴黎,在全世界,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那个草包州长————
那个塞缪尔·布莱克,他一口气扔出了四副王炸。
「韦德,」比利走过来:「我们现在去哪?去酒吧喝一杯?」
韦德猛地惊醒,他一把抓住比利的领子咆哮道:「喝你妈的酒!」
「去电报局!快!」
当晚,无数条加急电报,如同雪片般从萨克拉门托飞向全美各地。
次日,整个美利坚合众国,都被引爆了。
《环球纪事报》直接动用了八个版的超大篇幅,进行了地毯式的报导。
头版头条,不是任何产品,而是政治。
《塞缪尔的十一路铡刀:加州官场大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