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庞大的华人移民队伍,立刻引起了小镇周边白人农户的注意。
在道路两旁的小丘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十个当地白人。他们停下手里的活计,抱着胳膊,审视着这支沉默的队伍。
「看看这群黄皮猴子。」
一个戴着草帽的农夫往地上啐了一口:「他们他妈的有多少人?一万?还是两万?」
「我听说他们是来给派克家,哦不,是给那个新来的什幺安德森,还有北边那个苹果园干活的。」另一个马车夫模样的人说道:「全是苦力。」
「FUCK。」
草帽农夫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来干活,我们就没活干了。这群吃老鼠的杂种,一天的工钱还不够我喝两杯啤酒。这帮该死的资本家,总想着法子压榨我们。」
这些议论声不大,但还是传到了队伍中。
华工们本就绷紧的神经,此刻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攥紧拳头,不敢擡头,只是加快脚步,催促着孩子和女人。
旧金山的经历在他们心中烙下了火印。
「鬼佬在看!」
「别出声,快走。」
「他们会赶我们走吗?」
「要是回旧金山,我们就死定了。」
队伍里的气氛依旧凝重。
他们是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却又如此脆弱,像一群被狼群盯上的绵羊。
但怕什幺,来什幺。
三个喝得醉醺醺的白人流氓,摇摇晃晃地从路边一家酒馆里冲了出来。
他们显然是本地地痞,仗著白皮肤,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
「嘿,你们这群扎辫子的婊子养的!」
领头的红脖子醉汉张开双臂,拦在骡车前。
「滚回去,听懂了吗!」
「北加州不欢迎你们这群吃屎的中国佬!滚回你们那个冒烟的破船上去!」
「对,滚回去!」另外两个流氓也跟着起哄,他们捡起地上的马粪,朝队伍里扔去。
污秽的马粪砸在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身上,她吓得紧紧抱住孩子,眼泪夺眶而出。
两万多人的队伍,被三个醉汉拦住了。
「哎哟,这可怎幺办。」
余叔急得满头是汗,赶紧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皮钱袋,准备上前破财免灾。
「先生们,先生们,行个方便。」
他刚要挤出笑脸,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是王大福。
「余叔,在这里,不用这个。」
「啊?可是……」余叔快急疯了:「王先生,强龙不压地头蛇。」
王大福摇了摇头:「他们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地头蛇。」
还没等余叔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异变突生。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击打声。
围观的白人群中,突然冲出三个穿着草莓镇警员制服的壮汉。
他们不是来调解的,他们是来执行新秩序的。
甚至没有一句警告。
领头的警员用橡木警棍狠狠抽在那个红脖子醉汉的脸上。
「咔嚓!」
那个醉汉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像一滩烂肉般向后倒去,满脸开花。
另外两个流氓也吓傻了。
「警官,我们……」
回答他们的是更猛烈的殴打。
这根本不是逮捕,而是一场毫不留情的施暴。
警棍狠狠砸在他们的膝盖、手肘和肋骨上。
那三个警员下手极其狠辣,每一棍都打在最能制造剧痛又不会立刻致命的地方。
「求你饶了我们!啊!」
「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华工们全都看傻了。
在旧金山,警棍从来都是打在他们身上的。什幺时候,这些穿着制服的鬼佬,会为了他们去殴打白人?
在把那三个流氓打得只剩下半口气后,领头的警员才停下手。
「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
「这群华人是来建设北加州的,他们是勤劳的工人,不是他妈的苦力!有了他们的加入,我们的土地才有人开垦,我们的苹果园才有人采摘,北加州才会越来越好!」
「谁他妈的敢骚扰他们,谁就是北加州的叛徒,是爱尔兰匪帮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