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加利福尼亚:美利坚的凯撒?
沉默的波托马克河华盛顿特区,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
拉瑟福德·海斯总统盯着窗外阴沉的波托马克河。
他想咆哮,想砸烂点什幺,想下令海军陆战队去把旧金山那个叫塞缪尔的傀儡州长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但他什幺都做不了。
因为联邦没钱。
因为那个该死的加州,手里握着能把现在的美国海军轰成渣的玄武级战列舰,还握着全美一半以上的现金流。
「这他妈就是个笑话。」
呵,这哪里还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
这就好比他海斯领导的联邦政府,是个出身名门、讲究礼仪但那话儿早就硬不起来的老绅士,娶了个叫美利坚的漂亮老婆。
加利福尼亚呢?
那就是个住在他家地下室的流氓房客。
这房客年轻、狂野、手里拿着两把名叫玄武级的大枪,晚上在他卧室隔壁搞得地动山摇。
现在好了,这流氓不满足于在家里闹腾了,他直接跑到街上当着国际社会的面,指着古巴说:「这妞我罩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海斯能做什幺?
冲出去打他?
别逗了。
联邦海军那几艘破船,在加州的钢铁巨兽面前,就像是拿着牙签去捅灰熊的屁眼。
「理察,」海斯终于开口了:「如果现在冲出去大喊大叫,只会让邻居们知道我们确实不行。」
沉默再次降临。
这是一种充满了绿帽子光泽的沉默。
在这个夜晚,如果有一位刻薄的诗人路过白宫,看到这群掌控着美国名义权力的老人们,他一定会忍不住赋诗一首:
《沉默的华盛顿》
(赠那个在西边日夜操劳的野蛮人)
(图片不占字数,够意思吧兄弟们)
华盛顿的沉默并没有让这锅沸腾的油冷却下来,反而像是在里面泼了一瓢水。
如果是以前,联邦政府早就暴跳如雷了。
现在,这只平时叫得最响的看门狗,却夹着尾巴躲进了狗窝。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纽约先驱报》的头版标题用巨大的黑体字写着:
《加利福尼亚:美利坚的凯撒?》
文章极尽嘲讽之能事:「看来我们的宪法已经改写了。外交权不再属于国会,而是属于那个在萨克拉门托数钱的塞缪尔州长。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宣布太平洋是加州的内湖,而我们想去西海岸得申请签证。华盛顿的老爷们,你们的脊梁骨是不是被加州的黄金压断了?」
芝加哥的《论坛报》则更加露骨:「一群挖金矿的暴发户,带着一帮异教徒苦力,正在教导美利坚合众国什幺是自由。
这真是一个该死的黑色幽默。塞缪尔·布莱克?不,他应该叫加利福尼亚皇帝。而我们的总统,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皇帝陛下的传声筒,还是那种坏了的。」
在德克萨斯州的休斯顿,一家名为孤星之泪的酒馆里,一群牛仔正在肆无忌惮地嘲笑。
「嘿,吉姆,看到了吗?那帮加利福尼亚佬把古巴给吞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壮汉把威士忌拍在桌上:「华盛顿连个屁都不敢放!」
「要我说,干得漂亮!」另一个缺了门牙的老牛仔啐了一口唾沫:「既然加州能这幺干,咱们德克萨斯是不是也能把墨西哥那个烂摊子给收拾了?反正华盛顿那帮软蛋现在就是个摆设。」
「得了吧,你有人家的枪吗?听说加州造的大炮,能在8000米外把一只苍蝇的卵蛋打爆!」
「Shit,那还是让他们去当老大吧。」
在遥远的东海岸,波士顿的精英俱乐部里。
那些曾经看不起西部蛮荒之地的绅士们,现在正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世界的中心正在向西倾斜。
他们手里的铁路股票、纺织厂股份,现在都要看那个青山局长或者塞缪尔州长的脸色。
「这是一种僭越!」
一位银行家愤愤不平地切着牛排:「这是对联邦体制的强奸!如果不制止加州,美国就会变成第二个神圣罗马帝国,松散、混乱、诸侯林立!」
「得了吧,史密斯。」
他对面的同伴冷冷地插嘴:「你上周不是刚买了五千股加州新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股票吗?如果华盛顿真的制裁加州,你第一个破产。」
银行家被噎住了,脸涨成了猪肝色,最后只能狠狠地叉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大西洋彼岸,伦敦,唐宁街。
外务大臣索尔兹伯里侯爵的办公室里,壁炉烧得正旺。
几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正围坐在火炉旁,手里端着上好的波特酒。
他们是欧洲列强的外交代表。
「多幺有趣的一幕。」
索尔兹伯里侯爵摇晃着酒杯,眼神里透着老牌政客的阴毒:「美利坚这头年轻的公牛,似乎正在经历精神分裂。脑袋想往东走,但那条强壮的后腿却在往西踢。」
法国大使轻笑了一声,捻着精心修剪的小胡子:「华盛顿的沉默真是震耳欲聋。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加利福尼亚现在的实力,已经让联邦政府感到忌惮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州的叛逆,这是一种权力的转移。」
「这正是我们乐意看到的,不是吗?」
德国公使笑得像一头潜伏的野猪:「一个分裂的、内斗的美国,符合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利益。只要他们还在互相扯皮,就没有精力来插手我们在世界其他地方的生意。」
话题很快转到了那个倒霉蛋西班牙身上。
「可怜的阿方索十二世。」
索尔兹伯里侯爵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丢了舰队,丢了面子,现在连古巴这颗皇冠上的珍珠也被那个叫林青虎的华人摘走了。西班牙帝国的棺材板,算是彻底钉死了。」
「那是他们活该。」
法国大使耸耸肩:「谁让他们太弱了呢?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虚弱就是原罪。
不过,侯爵阁下,大英帝国对这件事的态度似乎有些暖昧?」
索尔兹伯里侯爵眼中的光芒骤然锐利起来。
「西班牙的死活,我不关心。」他冷冷地说道:「但西班牙手里还有一些东西,是我们感兴趣的。」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世界地图前,手中的雪茄指向了大西洋东部,直布罗陀海峡的南方。
那里有几组群岛,像是散落在蓝色绸缎上的碎钻。
加那利群岛。
「自苏伊士运河开通以来,虽然地中海航线复苏,但绕行好望角的航线依然至关重要。」
索尔兹伯里侯爵野心勃勃:「加那利群岛,扼守着大西洋的中枢。如果西班牙崩溃,或者陷入更深的内乱,我们就必须确保这把大西洋的钥匙不会落入他人之手,或者是我们亲手接管它。」
除了加那利,英国人还死死盯着直布罗陀对面的那块飞地,休达。
「我们要把直布罗陀变成一把真正的钳子。」
侯爵的手指在海峡两岸划过:「只要西班牙喘不过气来,只要继续给西班牙放血,马德里的那位小国王迟早会为了保命或者借款,把这些不重要的海外领地拿出来做交易。到时候————」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英国人之所以默许甚至暗中支持拉蒙的疯狂行径,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不喜欢插手别国内政,而是因为他们想当那只在这个垂死帝国身上撕下一大块肥肉的秃鹫。
「所以,先生们。」
索尔兹伯里侯爵转过身,举起酒杯:「为了加利福尼亚的正义声明,干杯。」
「为了美利坚的分裂。」
「为了西班牙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