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夫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
蒙托亚抓起沙发上的风衣,重新披在身上。
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雨夜。
今晚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
华盛顿特区,国会山附近的一家私人雪茄吧。
这里没有招牌,大门常年紧闭,只有拥有特殊磁卡的会员才能进入。
这里的会员名单,几乎囊括了华盛顿权力金字塔顶端的所有名字。
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古巴雪茄的浓郁香气和陈年威士忌的醇厚味道。
这种味道,在华盛顿被称为「共识的味道」。
在角落里的一张真皮卡座上,众议院多数党党鞭科德·蒙托亚,正与众议院多数党领袖雷蒙德·沃克相对而坐。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杯没有加冰的威士忌,和一个装满了烟灰的烟灰缸。
雷蒙德·沃克是个身材魁梧的南方人,也是民主党建制派中最具权势的大佬。
在通常的认知里,众议院议长才是党内的最高领袖。
但在国会山这个巨大的名利场内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议长那个位置,太高,太亮,也被太多繁琐的宪法义务和跨党派的表面客套所束缚。
议长代表的是众议院的体面,必须时刻维持一种超然的尊严。
而作为二把手的多数党领袖,才是这台党派机器真正的驾驶员。
他的意志,往往就是党的意志。
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科德,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要我去向那个疯老头低头?」
沃克手里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如果我现在去跟桑德斯妥协,那以后谁还会把全国委员会的权威放在眼里?每一个地方上的激进分子,只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会跑到华盛顿来闹事,我们要怎幺管理这个党?」
蒙托亚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他理解沃克的愤怒。
作为领袖,权威就是生命。
但作为党鞭,他看重的是数字,是结果,是生存。
「雷蒙德,这不叫低头,这叫止损。」
蒙托亚的声音很平稳,试图给这位愤怒的领袖降温。
「你看看现在的局势。」
「丹尼尔已经疯了,他在规则委员会上发出的威胁,绝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在众议院的那次投票失败,已经证明了他对进步派党团的控制力。」
「如果他在下周的区域经济复苏法案正式投票中,再次带着那三十张票反水,甚至是投反对票,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蒙托亚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白宫那边已经给我打了三次电话。总统非常焦虑,这项法案是他中期选举的核心政绩,如果法案死在众议院,死在我们自己人的内斗上,总统会杀了我们。」
「为了一个匹兹堡的市长初选,而赔上整个党的中期选举前景,这笔帐,划不来。」
沃克沉默了。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浓烈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这笔帐划不来。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我们就让他这幺赢了?」沃克反问,「那个叫华莱士的小子,如果让他赢了初选,那就等于向全国所有的激进派发出了一个信号。」
「这是在鼓励更多的『里奥·华莱士』站出来,去挑战我们的人,去抢夺我们的地盘。」
「到时候,我们在摇摆州的选情会更加失控。」
蒙托亚点了点头。
「我同意,我们不能让进步派为所欲为。」
「所以,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协议。一个既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又能限制住进步派扩张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