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奥的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煽动性。
「我们立刻启动债券发行的路演,我们去找那些急于寻找政治避险资金,找那些想要押注绿色基建的新兴资本。」
「同时,我们去找桑德斯。」
「告诉他,这五亿美元是他在铁锈带推行进步派新政的唯一希望。如果这笔债发不出去,他的样板间就塌了。」
「桑德斯为了他自己的政治遗产,为了证明他的路线正确性,他必须帮我们去向华尔街施压,或者去向联邦机构争取信用担保。」
「一旦桑德斯动起来了,整个进步派的资源就会向你倾斜。」
「这时候,建制派会看到什幺?」
里奥冷笑了一声。
「他们会看到,在费城那个乖宝宝还在背诵竞选稿子的时候,西边的约翰·墨菲已经拉起了一支由工会、进步派和数千名工人组成的大军,手里挥舞着五亿美元的重锤,正在砸碎共和党在荒原上的铁票仓。」
「到时候,不是你去求党内提名。」
「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不得不求着你代表他们参选。」
「因为只有你,能帮他们赢下宾夕法尼亚这个关键摇摆州。」
里奥走回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直视着墨菲的眼睛。
「约翰,别再想着去排队领号了。」
「我们要自己造一艘船。」
「这五亿美元,就是我们的船票。」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你敢不敢上船?」
墨菲听着里奥的这番话,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剧烈地撞击着肋骨。
这是一种彻底颠覆了传统竞选逻辑的打法。
先斩后奏,挟天子以令诸侯。
利用桑德斯对铁锈带的渴望,利用工人对就业的渴望,倒逼整个党派机器为他们服务。
墨菲是个老派政客,他的本能告诉他这太危险了。
但他的野心,那个被压抑了二十年的参议员梦,此刻正在疯狂地生长,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看着里奥。
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让他感到恐惧又着迷的火焰。
那是权力的火焰。
「你————」墨菲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真的觉得桑德斯会为了我们,去跟华尔街,跟工会谈判?」
「他会的。」里奥笃定地说道,「因为他别无选择,他需要一个胜利的样板。而我们,是他手里唯一的牌。」
「而且。」
里奥补充道。
「别忘了摩根菲尔德。」
墨菲皱起了眉头:「摩根菲尔德?他可是共和党的金主,他怎幺可能支持我这个民主党人?」
「约翰,我不知道你是太紧张了,还是太把那些党派标签当回事了。」里奥笑了笑,「摩根菲尔德首先是个商人,其次才是共和党人。」
「你见过哪个真正的寡头商人是喜欢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一张桌子上的?」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两头下注,永远站在赢家那一边,就像当初他在我和卡特赖特之间做的那样。」
里奥身体前倾,看着墨菲:「只要桑德斯那边一松口,表现出支持的态度,摩根菲尔德立刻就会嗅到风向的转变。」
「更何况,如果你真的胜选了,你要在全州范围内推进基础设施建设,你要修路,要建桥,要提高就业率。这意味着什幺?这意味着海量的工程订单,意味着对钢铁、水泥、
重型机械的巨大需求。」
「这正是摩根菲尔德想要的。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价值几十甚至上百亿的生意机会。
至于你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你的政策是左还是右,那些都只是写在纸上的口号,根据需求随时可以改。」
「一旦政治和资本这两股力量汇合,一旦他意识到你就是那个能让他赚大钱的人,这笔债券就会变成市场上最抢手的香饽饽。」
「到那个时候,他也可以是个民主党人。」
墨菲深吸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座灰色的城市。
费城以西,皆是荒原。
那是被遗忘的土地,是被精英们鄙视的角落。
但那里,也是埋藏着巨大政治能量的矿藏。
那个费城的副州长,永远不会懂这里的语言。
只有他,约翰·墨菲,这个在匹兹堡混了一辈子的老政客,才懂得如何和那些满手老茧的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