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劲。」凯伦喃喃自语。
通常情况下,初选的投票率会非常低,曲线会非常平缓,直到晚上下班高峰期才会出现一个小波峰。
但现在的屏幕上,那条代表投票率的蓝色曲线,不是在爬坡。
它是在起飞。
它是一条几乎垂直向上的直线。
「上午十二点,投票率已经突破了百分之四十。」伊森的声音干涩,「这是上次市长选举全天的投票率总和。」
「这不科学。」
凯伦盯着屏幕,「没有大规模的集会,没有铺天盖地的GG,这些票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弗兰克从外面走进来,他刚巡视完几个投票站,浑身湿透,脸上却挂着一种近乎张狂的笑容。
「你们这帮搞数据的当然不懂。」弗兰克抓起一瓶水猛灌了一口,「你们只盯着那些会说话的人,但今天,那些平时不说话的人,全都出来了。」
伊森看着那些不断变红、变热的选区数据点,感到一种莫名的战栗。
这是一种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宣泄。
里奥没有在竞选总部。
在这个决定命运的日子里,他本该去各个投票站巡视,去握手,去在镜头前展示信心0
但他没有。
他一个人开着车,离开了喧嚣的市区,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了华盛顿山。
他把车停在了那个著名的杜肯斜坡缆车站旁边的观景台。
这里是匹兹堡的最高点。
站在这里,整个市中心的天际线一览无余。
莫农加希拉河与阿勒格尼河在脚下交汇,混浊的河水在灰暗的天空下撞击在一起,变成了浩荡向西的俄亥俄河。
这片三角洲见过太多的野心家。
三百年前,那些穿着军靴的法国探险者,曾躲在茂密的树丛后,贪婪地注视着这片决定北美命运的兵家必争之地。
后来,英国的殖民总督站在同样的悬崖边,规划著名用来控制新大陆的皮特堡要塞。
安德鲁·卡内基肯定也来过这里。
那个身材矮小的苏格兰人,当他站在这里时,看着河谷两岸连绵不绝的烟囱,看着那些日夜喷吐着烈焰、将天空染成橘红色的高炉,一定觉得自己就是这片土地的上帝。
那些人,那些不可一世的征服者,那些手握金权的工业巨头,都曾站在这里,俯瞰着同样的河流,确信自己掌握了时代的脉搏。
现在,轮到里奥·华莱士了。
雨还在下。
城市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
远处的摩根菲尔德大厦依然高耸入云,市政厅的圆顶在雨雾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