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嘴角牵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非是笑意,而是更深沉的思虑。
他未发一言,只微微颔首,转身,玄色袍角无声地掠过宫门前的青石地面,身影融入宫道深沉的暮色之中。
东宫·显德殿书房
内侍退下,殿内复归宁静,只闻更漏滴答。
苏轻婉放下墨锭,秀眉微蹙,眼中满是忧色:「殿下……」
她声音轻柔,带着规劝之意,「赵国公不仅是殿下舅父,更是当朝一品司徒,位同三公,执掌机枢,威望深重。
殿下今日拒之门外,恐被其视为倨傲无礼。
若因此心生嫌隙,他在朝中稍加示意,便足以令许多人以为殿下失却重臣支持,储位不稳。此非智者所为啊。」
李承干搁下朱笔,擡眼看向妻子,眸中一片清明冷静,嘴角却噙着一丝洞察的冷意:「婉儿,舅父此来,非为探病,实为试探。」
「试探?」苏轻婉不解。
「不错。」李承干站起身,踱至窗边,望着渐暗的天色,「孤这位好舅父,心之所系,早已非孤这东宫。他筹谋布局,暗助雉奴久矣。既已道不同,何必虚与委蛇,平添牵扯?」(雉奴:晋王李治)
苏轻婉更急:「即便……即便不能同心,维持表面和睦亦是常理。殿下如此断然回绝,岂非授人以柄?朝野议论汹汹,于殿下名声不利啊!」
李承干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苏轻婉:「婉儿,你只道是名声,却不知这正是舅父高明之处,暗中为孤布下的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