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元黎想用双手遮住眼睛,却被那男人强行掰开。
看,这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宗。
他现在仍旧记得男子在自己耳边的言语,一旦想起,仍旧觉得浑身发颤。
而后面的半载时日,他和父亲便一直都待在那间密室之中,于是他和那笼中的男子也相处了无数日夜。
最让他心惊的是,那男子即便是被关在笼中仍会寻找无人看守的间隙修行。
直到某一日,他破境的气息引来了守卫。
那些守卫瞪着狰狞的面目,到处询问他是否在修行,元黎也被抓住询问。
那时,笼中的男子正生无可恋地看着他,而他不知为何,强忍着恐惧摇了摇头。
后来密室就来了很多人,很多人都兴奋不已,说什么七窍玲珑体实在玄妙,竟能坐地升境,如同得到异宝。
而父亲的解剖那时候还在继续,只是石台上那个强大的修仙者已经不见原貌。
后来灵剑山与天书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事,先后来人,才让玄元仙府放走了主家子弟,但暗地里仍旧是留下了很多人关在地牢。
“笼子里的那个就是楚舆?”
“是他。”
元黎沉默许久后开口:“父亲是从黑暗动乱走过来的人,他说他看到楚家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这件事也成为了他一生的梦魇,至死都被噩梦折磨。”
丹阳子和丹荀子沉默许久,不曾想从来没有过联系的楚家和丹宗,竟然会有这种不为人知的接触:“那后来呢?”
“后来楚家被允许重建世家,但因为势力太弱,只能先行依附天书院,而我丹宗也在不断地与灵剑山、天书院接触,顺便联姻,增强自己的实力。”
“没多久,楚舆修有所成,回到了幽州立家,父亲因为心怀愧疚暗中给了他们无数的帮助,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强盛起来,但实际上我们两家此后并没有实际的交流。”
“我继任掌教之时,天下似乎太平了许多,明面上的残杀已经很少了,楚家发展的也很快,隐约有了成为天下第一世家的潜质。”
“但我知道,楚家不会罢休的,因为我仍记得楚舆的眼神,我知道他一定会复仇的,向仙宗复仇,向这天下复仇。”
“果不其然,后续的楚家开始依附于残杀他们族人的玄元仙府。”
“外界都觉得那是因为幽州距离玄元仙府太近了,楚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我一直觉得他们一定还会做别的,一定会。”
“这样的想法在我脑海中萦绕了许久,一直到十多年前的一个秋日,楚雄忽然造访了丹宗,带来了楚舆的亲笔信,信中问我许多问题,说他们发现了仙缘,却无法被天道接受该要如何。”
“我并没有告诉他,而是要他亲自来见我,告诉我他到底要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我并未出卖他的信任,他告诉了我他的计划,他要毁掉仙宗,他希望我丹宗也加入进来,他说他会让丹宗再也不惧怕仙宗。”
丹荀子沉默许久:“您答应了?”
元黎点了点头:“其实我们丹宗不是仙宗,我们不过是和楚家一样被人觊觎的世家罢了。”
“那也是掌教师兄教他们以婴孩炼药的?!”
“不,我只是告诉他们若真的想带出被天道不许的东西,便要寻找天道不敢灭亡的容器,可我也不清楚那东西竟然就是新生。”
元黎说完话,转头看向那三尊牌位。
他被骗了,他从来没了解过这其中的过程。
他只知道楚舆被怒火填满了心胸,想要复仇,也深刻认同这天下不该有仙宗这般畸形的生物,却未曾考虑过在密室的无尽日月之中,他早就没了人性。
“那后来呢?我们到底参与了多深?”丹阳子看向元黎。
“后来楚雄带来了许多不人不鬼的东西,要我给他们寻找解决办法,我们也因此参与了很深很深。”
“掌教难道没想过,这会让丹宗万劫不复?”
元黎露出一个冷彻的眼眸:“想想仙宗围山那一夜,一直在担心万劫不复和真正的万劫不复又有何区别?”
丹荀子与他对视间再次开口:“那采薇呢,即是如此他们又何需再抓采薇,还是说那是掌教师兄故意为之,便是为了与楚家一样,借助郑家老祖一事撇清关系?”
“楚家确实通知了我,要借郑家老祖一事抹去已经暴露的痕迹,摘清自己,我也在着手准备,但并不是采薇,事实上我至今都不知晓是谁抓了采薇,甚至连元辰如何逃出丹山前往岐岭的事我都不清楚。”
“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暗中相助丹宗,抓走了采薇替我们在岐岭做了遮掩,将一切都推在了她被人搜魂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