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纯粹的诈术,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溃了赵华的心理防线。
「你懂什幺!」
电话那头的他终于破防,咆哮起来:
「我需要钱!我女朋友家里要三十万彩礼,我拿什幺给?靠那个老顽固每个月发的三千块工资吗?!」
「我在武馆熬了十年,得到了什幺?一身的伤病和一身的穷酸气!」
「凭什幺周毅能去沪上集训,我就得守着这个破武馆当牛做马!」
当「老顽固」三个字从听筒里刺出来的那一刻,孙正阳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砸中了胸口。
他的脸色瞬间由错愕转为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周毅手中拿过手机,贴在耳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阿华……在你的心里,师父……就是这样的人?」
电话那头的咆哮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虚的沉默。
周毅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默默地、决然地按下了挂断键。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孙正阳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心碎与疲惫。
那句「老顽固」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口,搅动的却是过往最温暖的画面。
他仿佛又看到了七八年前,还是半大孩子的赵华,在一次实战对练中逞强,被人踢伤了肋骨,疼得整晚蜷在床上哼唧。
是自己半夜披着衣服起来,点着灯,用祖传的药酒帮他一寸寸推拿活血,嘴里骂着「你个臭小子,练功不带脑子,以后怎幺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记得,阿华刚来武馆时家里穷,吃不饱饭,瘦得像根豆芽菜。
每年过年吃团圆饭,都是自己亲手把那只最大的鸡腿夹到他碗里,看着他狼吞虎咽,自己才端起酒杯。
他把他们都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在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