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物产的脉络?
他一时无法参透。
但孙传庭并未出言发问,他只是安然坐着,静心等待。
这一年多以来,天子的种种作为,早已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陛下所行的每一件事,皆有其深远的用意。你不解,非是此事荒谬,而是你的识见尚未企及陛下所观之境!
孙传庭心中甚至闪过一个极为不恭的念头:陛下……究自何处通晓此万般学问?无论是清丈田亩的精算之法,还是经略江南的雷霆手段,抑或是眼前这幅闻所未闻的奇怪图卷,皆不似出自深宫帝王之手。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死死掐灭。
此非臣子所当臆测。
君父之能,如天之高,如海之深,臣子唯有仰望与遵从。
大殿之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窗外风声呼啸。
所有人都已就位。
朱由检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便是他眼下在江南,所能倚仗的最核心的班底。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户部尚书毕自严与魏忠贤的身上。
“今日召诸卿来,”皇帝声音清冷,却极具穿透力。
“唯议一事。”
他顿了顿,给了众人一个揣摩与屏息的间隙,然后慢慢的道出了一个都令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甚了解的名词:
“《皇明实业振兴纲要》。”
话音落下。
满座皆寂。
毕自严和魏忠贤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他显然是和皇帝提前通过气的,神情虽肃,却不意外。
而温体仁、孙传庭等人的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实业?
振兴?
纲要?
这几个字拆开来每个字都认得,但合在一起组成这个所谓的“纲要”,对他们而言却是闻所未闻,如坠五里雾中,莫辨其宗。
他们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气息,随着这几个字扑面而来。
这气息与朝堂之上谈论的经史子集祖宗法度以及仁义道德截然不同。
它冰冷,务实,且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孙传庭看着御座之上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天子,他知道今日自己将要听到的,恐怕会彻底颠覆他对治国安邦的所有认知。
而那张古怪的地图,便是这一切的开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