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有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水太凉!哈哈哈,这老家伙,真是个软骨头!”
“正是!”先生一拍大腿,“最后啊,他那学生也是个烈性汉子,觉得被这等懦夫当老师,简直是奇耻大辱,嘶吼一声‘我死也要拉你一起’,‘嘭’一下就把钱大人给撞湖里去了!这叫什么?这就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都死得不体面!”
掌声笑声喝彩声,声声入耳!
……
乡间,田埂之上。
几个农夫正在插秧,歇息时坐在田埂上喝水,一个年轻的后生怕水凉,不敢下田,被老农一巴掌拍在头上。
“你个懒骨头!这才五月,水凉个屁!你当自己是钱牧翁啊?听评书没听见?人家那可是‘大宗师’才觉得水凉,你算哪根葱?”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年轻后生满脸通红,嘟囔道:“俺可不是钱谦益那种卖友求荣的货色。”
说着,便一骨碌爬起来,乖乖下田干活去了。
松江府,私塾学堂内。
一位老夫子正在训诫一个调皮捣蛋、不好好背书的学生。
“圣人言,‘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你看看你,整日只知嬉戏!若再这般下去,将来成了个腹中空空的草包,莫说报效国家,便是想学钱谦益那般苟活于世,都找不到门路!到时候,想死,你没胆子;想活,你没脸皮!岂不羞煞祖宗!”
那学生闻言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拿起书本,摇头晃脑地大声背诵起来。
……
江南,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剧烈的阵痛后,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那个靠名望和舆论就能让皇帝头疼,甚至左右国事的时代,随着钱谦益那具滑稽而屈辱的尸体,被彻底埋葬在了太湖冰冷的湖水之中!
而处理完江南士林这颗最大的钉子之后,扬州的行宫也功成身退了。
五月中旬,雨季渐歇,天气晴朗。
皇帝的龙旗再次升起,庞大的车驾与护卫的军队在扬州百姓的夹道恭送下缓缓启动。
只是,大军开拨的方向仍旧不是北归京师,而是一路向西——前往此行下江南原本应该到达的第一站,六朝古都,大明的留都。
南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