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地窖的木板被从外面粗暴地掀开。
刺目的火光与阳光一同涌入,让久处黑暗的众人一阵眩晕。
多尔衮被两名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粗暴地从地窖中拖拽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涕泪交流,狼狈到了极点。
他挣扎着擡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张明军士兵的脸。
他们的眼中,混杂着抓到大鱼的兴奋国雠家恨的怨毒,以及对一个失败者最赤裸裸的鄙夷。
在盛京城的不同角落,相似的剧情,正在同时上演。
礼亲王府。
作为后金地位最尊崇的王爵府邸,这里成为了祖大寿亲自拜访的目标。
当关宁军撞开朱漆大门,如潮水般涌入时,看到的却并非剑拔弩张的抵抗。
正堂之上,灯火通明。
——
年迈的代善身着一套崭新而齐整的亲王朝服,头戴东珠顶戴,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花白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等待死亡,而是在参加一场盛大的典礼。
他面前的案几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只青玉酒杯,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毒酒。
他没有看那些杀气腾腾冲进来的明军士卒,只是浑浊的老眼中流出两行热泪,口中反复念叨着:「天亡我大清————天亡我大清啊————努尔哈赤,皇太极,吾乃爱新觉罗之罪人————」
在祖大寿的注视下,代善颤抖着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祖大寿随即冷酷地一挥手:「进去!清点人口,查抄家产!所有人都是反抗者,格杀勿论!」
而在盛京城的街头巷尾,上演的则是更加丑陋的众生百态。
城西,豫亲王多铎,这位素以勇猛着称的亲王不甘束手就擒。
他集结了数百名府中家丁护卫,试图从一处偏僻的城门突围。
然而,他们刚刚冲上长街,便迎头撞上了明军的巡逻骑兵与火枪队。
一阵密集的排枪过后,多铎的「大军」便倒下了一半。
紧接着骑兵一个冲锋,便将这支乌合之众彻底冲散。
乱军之中,多铎身中数枪,被一名兴奋的明军小校一刀枭首。
城南,某亲王府邸。
在明军包围之后,府内燃起了熊熊大火。
待到熄灭时,曾经雕梁画栋的王府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事后清点,府内男女老少,主仆上百人,无一生还。
许久之后,盛京城内的喊杀声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士兵们清点物资押解俘虏的嘈杂与喧嚣。
明军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各路将领陆续前来,向坐镇中央的孙承宗汇报着各自的战果。
一张巨大的白绢铺在帅案之上,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爱新觉罗宗室与八旗主要王公大臣的名字。
一名执笔书吏手持墨笔,站在一旁,高声唱报:「报!礼亲王代善,已于府中饮毒自尽!」
孙承宗面无表情,拿起朱笔,在「代善」的名字上重重地划下了一道。
「报!睿亲王多尔衮,已于城西地窖中生擒!」
孙承宗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在「多尔衮」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报!豫亲王多铎,于城西乱战中被我军将士当场斩杀,首级在此!」
一名亲兵捧着一个木匣上前,孙承宗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打开,朱笔再次落下,又是一道血红的斜线。
「报!肃亲王豪格,被俘!」
一个圈。
「郑亲王济尔哈朗,自焚!」
一道斜线。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或圈上或划掉,那张密密麻麻的名单最终被处理完毕。
看着满纸的朱红印记,孙承宗放下笔,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气里,有大功告成的释然,更有国雠家恨得报的快慰!
然而,他并未沉浸在这份情绪中太久。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军事舆图前,目光落在「盛京」二字上,旋即又锐利地扫向南方。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急促:「必须赶在陛下的龙驾抵达之前,将此地————将所有隐患,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