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妃边说边留意着姜宖的神色,见其面露不耐与讥诮,当即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嘲弄与撒娇:
「臣妾初看时,也觉得这小子口气大的没边了,张口天下,闭口苍生。且不说这等事能否推行成功,即便真可以,又得耗费多少国库银钱?动用多少人力物力?
他一个闲散王爷,在京里享福惯了,哪里晓得地方上行事的艰难?只怕是听了谁的怂恿,想一出是一出,跑来陛下面前卖弄讨好呢。」
说到最后,她轻轻「哼」了一声,巧妙地将姜宸的野心包装成了少年人的卖弄与虚荣。
「不过呢...」
婉贵妃语气微顿,身子又往姜宖跟前靠拢了些,声音放得又轻又媚,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臣妾还是觉得应当准奏。因为臣妾想了想,觉着这事.....大有文章可做。」
「哦?」
姜宖半阖着眼,淡淡应了一声。
「陛下您想啊....」
婉贵妃的手指在皇帝的手背上轻轻画着圈,「江南那地界,地方势力盘根错节。
特别是南都余杭,百多年前是那伪吴的都城,如今又是京杭大运河的源头。漕运、盐茶、丝绸,哪一样是省油的灯?
他这医改,触动多少人的利益?光是那些地头蛇坐地虎,就足够他喝一壶的。这差事,看似风光,实则呢....
哼。臣妾都想好了,就以国库空虚为由,一分银两也不拨给他,看他能折腾出个什幺。」
她擡起眼,桃花眼中水光潋滟,带着一丝邀功般的媚意:「等他碰得头破血流,将江南搅得一团乱麻,自己也弄得灰头土脸,无法收场之时。
到时陛下自可借此发难,或是申饬敲打,或是削爵论罪,不论怎幺处置,朝野上下都挑不出半点错来。只会赞陛下您圣明烛照,赏罚分明。」
「.......」
姜宖闭目沉吟了片刻,「若他真办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