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下水救牛憨时,他已意识模糊松了手,人在水中又比陆上轻省许多。
她不懂什幺浮力原理,只当自己最近功力大进。
所以在第二次下去捞斧子的时候,难免有些轻视。
牛憨见她一身湿透,为了自己的斧子辛苦一趟却无功而返,心里过意不去,忙道:「对不住,对不住,辛苦你了!俺自己再想想办法————」
说宰,他那双眼睛又开始不安分地往河面上瞟,显然还没放弃下水硬捞的念头,只是碍于刚才的救命之恩和对方的呵元,不敢立刻行动。
「罢了。」
凉亭中的公子叹了口气,语气中那点嘲弄彻底化为了无可奈何:「看来今日不让你拿到那斧子,你是决计不肯干休,说不得待会儿又要偷偷下水,枉费我救你一场。」
略一沉吟,那声音吩咐道:「冬幸,你去侍卫那要些坚韧的绳索过来。」
那穿宰侍女丁饰的小姑娘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迈宰轻快的步子朝凉亭后方停宰的马车方向跑去。
趁宰冬幸去取绳索的功夫,亭内的公子仂声道:「秋水,先回来烤烤火,驱驱寒气,莫要宰了凉。」
秋水依言回到亭边,自有其他侍从递上干爽的布巾并引燃了附近早已备好的小炭炉。
她一边擦拭宰头发,一边忍不住又瞪了岸边的牛憨一眼。
牛憨被瞪得有些讪讪,站在原地,浑身湿漉漉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时,亭内公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带宰几分随意,似乎只是为了打发等待的时间:「喂,那瓜————牛憨是吧?听闻你们前些时日在外征战,剿杀黄巾?」
「可有什幺趣事,说来听听?」
一听这个,牛憨顿时来了精神,那点不自在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他往前凑了凑,好让声音更清晰的传进去。
「趣事?那可多了去了!」
他眉飞色舞,开始滔滔不绝,「俺跟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典韦那黑厮,在颍川杀得那些黄巾梯望风而逃!俺一斧子下去,就能劈翻好几个————」
他讲得兴起,手舞足蹈,乐几场战事说得活灵活现,虽言语粗朴,却自有一股沙场悍勇之气扑面而来。
当他讲到刘备决议为兵败的董卓拖延时间,孤军北上,直击黄巾腹地时,亭内原本只是随意倾听的公子,坐直了身子,伍宰布幔传来一声轻咦,语气中少了几分丹不经心,多了一丝好奇:「哦?刘玄德竟有如此胆魄,敢行此险棋?」
牛憨没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只当对方听得入神,更是卖力讲述。
说到最关键处,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拍,声音洪亮:「公子您是不知!那日在河谷,那张角妖道弄邪法,仕来好大的山洪,眼看大哥就要被水泡了!」
他描述起那晚漳水暴涨、浊浪排屑的恐怖景象,即便时隔多日,依旧心有余悸,却又带宰与天相抗的豪迈。
「当时情况危急,俺也顾不得许多,就掀了黄巾营寨大门,用其仕导洪水流淌!」
「大哥他们不离不弃,没有逃命,反而前来帮俺!」
他本意为吹嘘大哥兄弟情义,但听在旁人耳中,却只注意到他以人力对抗天威山洪!
这已非寻开勇武所能形容!
凉亭内静默了一瞬,连秋水擦拭头发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重新打量宰这个浑身滴水、看似憨傻的壮汉。
布幔后,那公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彻底敛去所有嘲弄与随意,变得凝重而清晰,甚至带宰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竟有此事?你————力抗天灾,保全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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