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义瞧至此处,唇角一翘,眼中便浮出些淡淡笑意来。
这桩事,他心里早有些盘算,压根算不得惊奇。
信末又絮絮叨叨,说那丫头小白,念着当年村中照拂,特意托他捎了些「家乡特产」,权作一番心意。
「特产?」
柳秀莲笑吟吟的,眼角一弯,目光已落在那口木箱上。
姜义将信纸一折,顺手一掀箱盖。
只这一揭,一股清不刺鼻、润不沾人的潮意便「呼」地涌了出来,带着海腥咸味儿,也带着灵气里特有的一股鲜润。
霎时间,院里暑意尽散,像是有清风吹面,连眉心都随之一松。
箱中哪是什幺寻常特产,分明是一匣子流动的月色。
鸽卵大小的东珠静卧其中,光华沉敛,温润如水;
几株血色珊瑚约有半尺高,枝杈盘结如龙角,红得深沉;
更有几枚不知名的晶石与贝壳,颜色各异,在日光下一照,或青或紫,泛着细细一层灵光。
灵气浓得几乎要凝成水,从箱中滴下来似的,未动先涌,香淡味长。
倒真像是将一角西海,连着那里的月光与龙息,一并截了下来,装进了这只看似寻常的木箱里。
姜义信手拈起一颗东珠,走到柳秀莲跟前,朝她鬓边比了比。
她素来素净,连根银簪都懒得戴,更别说这般华物。
脸上登时一热,身子微偏,嗔他一眼,眼角却藏着几分笑意,半点真恼都无。
「都多大年纪了,还来这一套,也不怕叫孙儿们看了笑话。」
姜义「呵」地一声笑,也不辩,只将那颗珠子一抛,叮地落回箱中。
那神情,倒像是觉得她这般模样,比那珠子还好看些。
箱盖「咔」地一合,满箱的潮润清气似被风收了线,瞬间归于寂寥。
他也不多言,单手提箱,迳自往屋后那片果林深处去了。
天色将晚,暑气渐消。
姜曦自演武场归来,额上沁着薄汗,步子却轻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