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地肥人瘦,岂不叫人扼腕?
田里那帮小子也精明。
这片地如今灵气氤氲,稍一喘气都带着草药的清凉劲儿,吸得多了,只觉筋骨轻松,血气翻涌,胜过连灌三碗老山参汤。
再有眼力些的,心里更打起了小算盘。
若是得了姜老的青眼,将来能专职看管这片药地,日日泡在这等天地灵机里,那便真是天大的福缘。
正胡思乱想着,村道上传来「咯吱咯吱」的车轮声,一声一响,晃晃悠悠。
姜义正立在田垄上,闻声擡了擡眼皮,朝那头瞥了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挑。
是李家的车。
车夫甩鞭的那股子精干劲儿,他隔着老远都认得出。
等他慢悠悠踱回院里,那辆马车也正巧「吱呀」一声停稳在门外。
车上跳下李府那位老管家。
年纪虽长,脚下却生风,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笑不露齿,敬不折节。
老管家双手捧上一封蜡封信。
车夫也不含糊,擡手便把车上那只半人高的木箱往地上一稳。
姜义懒得多言,随手从袖里摸出几角碎银,抛了过去,算是打发。
老管家陪着笑说了几句场面话,那边车夫早调转马头,「咯吱」一响,马车颠颠地去了。
姜义这才一手捏着信笺,另一只手托起那沉甸甸的木箱,举重若轻,连衣角都不曾飘动分毫,转身进了院。
院中,柳秀莲正给两个孙儿擦汗,见他这般模样,笑着迎了几步,顺手接过那封信。
夫妻俩并肩倚在廊柱下,一人揭蜡,一人展纸,拆信。
信是姜锋那小子从鹤鸣山寄来的。
寥寥几行,写得东一笔西一笔,尽是些「海天澄碧、鲲影掠波」之类的句子,只说一切安好,叫家里莫挂心。
信中又提到了小白,说是恰巧重逢。
却在末尾,好似不经意般,轻描淡写地添了一句:
「她那名头,说出来吓你们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