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热气,就这幺从屋里一丝丝飘出来,混着炊烟与药香。
屋里暖意融融,一碗金黄的黄精粥下肚,浑身像是被春阳晒过。
闲下来,姜义便靠着炕头,给屋里那两个小的说些稀奇古怪的野史趣闻。
讲那会飞的神人、不死的药草,讲得眉飞色舞,唬得娃娃们眼珠都不眨一下。
讲累了,又拿出竹简木牌,教那小闺女识字。
一笔一划教得细致,小姑娘念得磕磕绊绊,却也认真得紧。
等夜彻底沉下来,两个娃儿睡了,姜义才重新翻出那本坐忘论。
这回可没了午后那般随性懒散,而是强撑着眼皮,一字一句地往下读。
忍着困意,翻得密密匝匝,一口气扫过了大半书页。
直到最后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才将书一合,沉沉睡去。
这日子,就这幺悄无声息地流过去了。
不见风浪,也无波澜。
可姜义却觉着,自己仿佛在一日日的打磨与喂养中,渐渐补足了那点儿亏空。
身体不再疲乏空虚,精神也像棵枝条,慢慢抽芽舒展。
心头那点压着的焦虑与无名火气,也在这一锅粥、一页经、一桩拳里,被消融得七七八八。
整个人都沉了下来,稳了下来。
这般变化,并非姜义一人独有。
一家子过日子,起得早了、睡得稳了,吃饭准了、说话慢了,连屋里头的气都不一样了。
几天下来,竟都有了些精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