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从药箱里摸出几包药料,低头清点。
姜义便将秀莲扶回屋中歇息,门扉掩了半扇。
出来时,灶上水已热,茶末儿是头几日晒干的新货。
寻了个粗瓷碗泡上,亲自递到李郎中手边。
桌上那本旧书还在,姜义信手一捞,翻到最后几页,双手递了过去。
「李老哥眼力老道,医术也扎实。」
语声不高,带着几分探意。
「我也不晓得这玩意靠不靠谱,还得劳您帮忙瞧一眼。」
李郎中接了过来,半眯着眼看了几行,手指顺着颔下的山羊胡一捋。
脸上没什幺多余神色,读完才慢悠悠道:
「是官里头出的方子,求的就是个中正平和,配得规矩,也算妥帖。」
语气温温吞吞,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目光从纸页上移开,落在姜义脸上,微有些神采:
「不过啊,药方归药方,真要抓药、煎汤、入浴……里头的水路深着呢。」
他伸出一根指头,在那纸页上点了点:
「就说这一味『玄参』吧。地里种的,山里野的,一年两年的,还是老药铺里二十年的陈货,这价钱能差出三五倍去。」
「而这东西讲究个搭配,主药若是用了好的,旁的几味就不能用次货。全换成老料,这一锅汤下去,便都是银子熬的。」
他喝了口热茶,慢慢咂摸了下,补了句:
「不是说不能用,但真要用得恰当,得量着家底来。人补得住,银子也得撑得起。」
姜义听罢,嘴角一牵,笑里透着点儿打探的意思:
「那……要是挑些价钱宽和些的,大概得几何银子?」
李郎中心里自是有数,面上分毫不露,仍垂眼望着那纸页。
像是把那几味药材,一根一根在心里头细细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