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东厂,就能让我大明朝化为齑粉?」
朱慈烺语气一冷。
接着他又笑道,笑的很冷道:「不至于吧?」
朱慈烺扫视群臣,最后的目光依旧习惯的落在了户部尚书钱谦益的身上。
人群之中的钱谦益,突然感受到一股不自在,心里边更是忍不住的骂街。
怎幺说一段话就艾特我一回,这是把我当标点符号使呢。
钱谦益若同抱窝的老母鸡那般,将头深深的埋在身体里。
张慎言的话,有点太硬了。
见皇帝燃起怒火,户科给事中熊汝霖便改为委婉进奏。
「回禀皇上,我大明江山传承至今,已近三百年。三百年沧海桑田都未能使齑粉呈现,一个东厂,更不至于。」
「只是厂卫多有弊害,小人借以树威,图以牟利。」
「一旦厂卫存私,则人人可为叛逆,事事可作营求。」
「肆为钩诛天下,缙绅惨祸,所不必言。小民鸡犬,亦无宁日。」
「昔日魏阉祸国祸民之状,犹在眼前。」
「熹庙无力,只会厂卫。国事败坏,尽在德陵。」
「若非先帝竭虑,北地恐难续十七之寿。」
「而先帝十七年忧勤,从无失德,受有祸者,止有厂卫一节。」
「今日金陵缔造之初,调护尚难。锦衣已行,足可安事。实不再宜行此摧折之径。」
熊汝霖的话,确实要委婉许多。
相对于那种辩经似的劝谏,熊汝霖相对更充实,直接举例子。
厂卫之祸,天启朝就是最好的例子。
天启皇帝,是一个很胡闹的皇帝。
天启朝的前半截,东林党众正盈朝。后半截,尽是阉党。几乎是看不到制衡天启朝乱象频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封爵。
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爵位高至宁国公。
反观戚继光,先后南北、水陆,大小百余战,未尝一败,最终也没捞到一个爵位。
李成梁拼死拼活一辈子,不过才是个宁远伯。
而天启、崇祯两朝的厂卫,也是略有不同。
提到天启朝的厂卫,很自然的就让人想到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
而崇祯皇帝对于厂卫的使用,远超天启皇帝。
可提到崇祯朝的厂卫,也就一个崇祯末才当上锦衣卫掌印的骆养性广为人知,甚至还有的说法是崇祯皇帝「自废厂卫」。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熊汝霖作为一个很正派的臣子,他是看不惯天启皇帝做的那些事的,同样也看不惯崇祯皇帝大用厂卫。
只不过,他是崇祯四年的进士,没有机会劝谏天启皇帝,也劝不动崇祯皇帝。
但他是真心想劝谏当今天子。
其中有文官本能反感厂卫的因素在。同时也有觉得时局太乱,不宜妄动的因素在。
朱慈烺看向熊汝霖,「熊给事中,你觉得,大明朝气数已尽了吗?」
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熊汝霖只得跪地回答,「《黄帝内经》有云: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之未乱。」
「大明朝时至今日,非是一朝一夕可挽。」
朱慈烺说道:「既是非是一朝一夕可挽,那就把能用的,都用上吧。
「复设东厂,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议论了这幺长时间,已经够照顾下面臣子的意见了,朱慈烺当然是不会再退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