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阁老你还忘了一个字。」朱慈烺的声音的音量提起,「钱尚书。」
钱谦益一愣,你们俩边辩经,怎幺突然叫我呢。
「臣在。」
「你是名满天下的大家,你可知高阁老忘了哪一个字?」
「回禀皇上,应当是者」字。」
别管钱谦益的能力如何,但他的才学是实打实的,皇帝一问,他当即就能准确地说出。
朱慈烺:「者」字何解?」
钱谦益有心不想解释,皇帝和高宏图俩人辩论,这是故意将自己拉下水。
高宏图是东林党人,我钱谦益也是东林党人,这不是拿东林党人的矛,去攻东林党人的盾吗。
可钱谦益不回答还不行。
一是皇帝刚刚夸他是大家,这要回答不上来,那这个大家就是名不副实。
二是,钱谦益的性格,没有其他东林党人那幺刚,就是装他也装不来那种劲。
钱谦益是不太敢公然忤逆皇帝的意思的。
「回禀皇上,者,即人也。」
「古来圣贤,多有认为治大国若烹小鲜」一句,流传时遗漏了一个者」字。」
「《韩非子—解老》有言:治大国者若烹小鲜。《三国志—蜀志》有言:老子有云,治大国者若烹小鲜。《后汉书—循吏传》亦有:理大国者若烹小鲜也。」
「烹鱼,当为烹鱼者烹鱼。治国,当为治国者治国。」
「是故,治大国者若烹小鲜。」
「说得好啊。」朱慈烺不吝对钱谦益投去赞许的目光。
「钱尚书不愧是大家,说起来头头是道。」
「烹鱼,不能频繁翻动,否则极易翻碎鱼身。」
「治国也是一样,不能政令频出,如那海昏侯一般。」
「是为,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烹鱼则知治民。」
「大明朝如鱼,两京一十三省加在一起,便是一条完整的鱼。」
「如今这条鱼,不用翻动,就已经碎了吧?」
越说,朱慈烺的声音越轻。
轻到,足矣刺穿人的耳膜,刺痛人的神经。
「臣等有罪。」众臣跪倒请罪。
朱慈烺:「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朕赦尔等无罪。都起来吧。」
「谢皇上。」
高宏图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适合做事,不适合发言。
一句治大国若烹小鲜,皇帝引申到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大明朝上,一下就把高宏图的话给堵死了。
其他人一看,这不行啊。
天启、崇祯两朝,文官被厂卫祸害的够够的。
好不容易等到厂卫在北京团灭,没想到当今天子先是复设锦衣卫,这又要复设东厂。
这要是不拦住了,吃苦的日子可在后面呢。
左都御史张慎言进奏:「启禀皇上,烹小鲜不可扰,治大国不可烦。烦则人劳,扰则鱼溃。」
「大明朝已是仅存半壁,若是再行妄动,唯恐锅中碎鱼,有化为齑粉之忧。」
张慎言敢说话。
大明朝已经是只剩下半壁江山了,要是再乱动,剩下的这一半江山,也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