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点了点头,目光看向李多祚,问道:「李将军有什幺建议吗?」
李多祚点了点头,走到刘建军身前,指着地图上云州、朔州的位置道:「云州地处关键,必须守住!朔州已失,但突厥骑兵善于野战,而攻城非所长,只要咱们援军及时,城池不那幺容易丢光。
「关键问题有两个,第一,咱们的援军能不能快过突厥骑兵的机动?第二,怎幺对付那些已经深入内地的游骑?」
他顿了顿,语速极快:「我建议,分三路走,第一路,正面硬扛,就像张相苏相说的,立刻让朔方、河东的兄弟们顶上去,死守待援,任命一个够分量、能压得住阵脚的大将统一指挥北线战事。
「第二路,出奇兵。不能光挨打。」
他看向刘建军,接着说道:「郑国公方才提到的轰天雷,就足以起到奇兵之效,我军可以组建几支精干部队,装备轻便化的火器和小型弩炮,由熟悉地形、
敢于玩命的将领带领,不要跟突厥大军硬碰,专门袭扰他们的后勤线、猎杀他们的小股部队,甚至找机会给他们大营来下狠的!
「第三路,清内患。
「命令各州县,尤其是河北那些平原地区,立即启动应急预案,组织乡勇,依托村镇坞堡,多挖陷马坑、绊马索,准备好锣鼓、烽火,全民备战,不求全歼突厥骑兵,只求迟滞、骚扰、让他们抢不到东西还疲于奔命!
「同时,严令各军镇守军,没有命令不得轻易出城野战,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术业有专攻,李多祚的这番话就比张柬之和苏良嗣详细的多了,既有传统稳守之策,又加入了主动袭扰和全民防御的非常规思路,让张柬之等人眼神微动。
只是李贤稍稍皱了皱眉,对最后一点发出了质疑,道:「李将军方才说组织乡勇————」
李贤本意是有些牴触这一点的。
在他看来,兵是兵,民是民,未能让兵去守护民,便是他这个皇帝的失职了。
李多祚显然预料到了李贤的疑虑,他抱拳躬身,语气恳切坚定:「陛下,臣深知陛下爱民如子,不忍见百姓持刀兵、冒锋镝之心,然此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他指向地图上河北道那片广袤的平原与丘陵:「陛下请看,突厥游骑之所以能深入如入无人之境,正因我朝在北疆虽有雄城重镇,然城与城之间,野地辽阔,村落星散,府兵、边军主力需集结守卫要隘、与敌主力周旋,不可能分兵守护每一处乡里,突厥轻骑来去如风,专掠这些防御空虚之处,若坐视不理,则百姓遭屠戮,秋粮被焚抢,村镇化为焦土,此消彼长,敌寇气焰更炽,我军民士气必受重挫!」
他顿了顿,说道:「臣所言组织乡勇,非是驱民为兵,与敌野战,而是保家守土,自卫联村!
「陛下应当知晓臣之身世,臣祖上世代为靺鞨酋长,深知河北、河东民风劲悍,百姓本就习武防寇。
「如今大敌当前,只需朝廷一纸明诏,予以认可,许其结寨自保,授以遇警鸣锣举火、依险据守、协同邻村」之权,各村镇自选青壮,以农具、猎弓、寻常刀枪为械,依托原有坞堡、围墙、山林沟壑,多设陷阱障碍。
「此举无需朝廷调拨多少军械粮饷,却能如遍地荆棘,大大迟滞突厥游骑的奔袭劫掠,使其难以轻易得手,甚至可能遭受零星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