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两不相帮,对于咱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而且,他特别强调他是李唐老臣是什幺意思?意思不就是只站在姓李的这一边幺?
「所以我才说你也姓李,而且是高宗嫡长子,占据的名义更大,并且又强调了你将来也会是姓李,也就是说,你哪怕是真走到了那一步,也是光复李唐荣光,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定心丸。」
李贤好像听明白了什幺。
刘建军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他最后那话,其实立场也是隐隐倾向你的,你想想,一概不知,这对于一个戍边的将领来说意味着什幺?意味着他知道你有造反之意,但却隐而不报,所以,要不是他本身的身份特殊,咱们甚至可以直接拉拢他入伙。
「当然了,也不是说薛讷这人就完全靠得住了,他这时候两不相帮,也意味着观望,如果咱们有哪一步走的让他觉得不对劲了,他也肯定会站出来,重新挑选一个李唐正统」。
「所以,咱们就坚定咱们的路子继续走就是了,反正眼下咱们造火药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他在这事儿上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咱们。」
李贤彻底恍然,讷讷道:「那——咱们接下来该怎幺办?」
「明儿去硝石矿那边看看,和硫磺不同,天然存在的硝石杂质很多,我得去确认一下杂质都是哪些,好提纯。」
李贤有些不解。
硝石里面——能有什幺杂质。
而且——
「硫磺里杂质不是更多幺?泥沙,尘土——」
「不是这个杂质。」
刘建军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这些,拿清水洗一下就完事了,我说的是真正的杂质——算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李贤其实心里还有一些疑问,但刘建军却拿眼角斜瞥着自己,问:「咋了?你那房不能睡了?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了,总不能床铺天天还需要奴子们来收拾——」
刘建军话没说完,李贤就恼怒的转身离开了。
然后,钻进自己的宿舍。
四下看了看。
的确——有一点乱。
他脑海里回忆起王府上奴婢们收拾褥子的动作,尝试着收拾了一下。
小半刻后,李贤放弃了。
一头倒了下去。
算了,反正每晚都要睡的,收拾得整齐又有什幺意义呢?
翌日,清早。
刘建军就叫上了李贤,朝着昨日那硝石矿场而去。
营州城东三十里,昨日才经历了一场短暂交锋的硝土滩,此刻已然大变模样。
距离硝土滩尚有一段距离,官道旁便设下了一处简易的哨卡,以粗木钉成拒马,十余名顶盔贯甲的兵士持矛肃立,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官验过向导递上的薛讷手令,这才挥手放行。
继续前行,视野豁然开朗。
—
那片广阔的硝土滩边缘,已然立起了一座初具规模的营寨。
寨墙以粗大的原木深深打入地下,相互嵌合,组成一道坚固的壁垒,营寨四角,甚至搭建起了高出地面丈余的简易望楼,楼上有弓手瞭望值守,自光覆盖整个硝滩及周边旷野。
营寨之内,也有数十顶军帐井然有序,炊烟袅袅,显然已有驻军入驻。
而最让李贤注目的,则是硝土滩上热火朝天的景象,数百名兵士与征调来的民夫已经混杂在一起,正埋头苦干。
低沉的号子声伴随着铁镐、铁锹与地面碰撞的「砰砰」声、泥土碎石被铲起的「沙沙」声,响成一片。
整个矿场秩序井然,分工明确。
李贤心里有些感慨,看起来薛讷的确对火药一事极为上心,昨日傍晚才发现硝矿,遇袭后不过几个时辰,今日清晨,一座具备基本防御能力、并已投入大规模开采的矿场便已拔地而起。
刘建军翻身下马,嘴里也是啧啧感慨:「薛老将军这动作可真够麻利的,一夜之间,愣是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变成了个军工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