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顺安回到家时,便见张三娘低头碎步,神色匆匆,从陈顺安家门里走了出来。
张三娘看到陈顺安,表情有些不自然,勉强笑笑,一句话也没说便擦肩而过。
「张三娘这是……」
陈顺安进了院子,便见李氏、婉娘两人在合伙拖地、清洗血迹。
你帮我家、我帮你的家的修缮被砸坏的门窗。
李东阳也在帮忙,将陈顺安院门上,掉落的门神像重新糊上。
婉娘起身,攥紧帕子,将水拧乾道,
「张三娘说要我们把刚才那两凶人,从他家抢夺的银两和首饰,都还给她。」
陈顺安笑了,出事的时候关门闭户,现在结束了,倒是主动上门了。
「那他家男人不来讨要,就让她来?」
「呵,他家男人就是个只会啃西瓜的王八——连滚带爬!哪里敢触哥儿你的霉头,只敢叫张三娘来。」
婉娘嗤笑一声,声音都有些冰冷,
「我说东西什幺的我都不知道,让她来问哥儿你。她不死心,缠了我许久都不罢休,一见你回来了,立即就走了。」
陈顺安的确从两凶人身上搜到了些碎银和首饰,但为免麻烦,担心是什幺赃物,都没要。
跟着两具尸体,一起沉入粪坑里。
陈顺安摇了摇头,没再计较此事。
这些邻里乡亲,鸡毛蒜皮的琐事、恩怨,对如今的陈顺安来说,不过是些许尘埃罢了。
连风霜都算不上。
自然不至于为张三娘一家动怒。
如果她真的想寻回首饰银两……
自己去挨家挨户找粪坑淘吧。
陈顺安在院中取了缸里井水,擦擦嘴脸,目光不动声色看过缸底那只肥润的草鱼。
这才取了烟杆,缓慢咂动提提神,对李氏说道,
「李老二呢?怎幺许久不见他人?」
李氏顺口说道,
「我家那口子上个月跟戏社南下,听说是有蜀地的财主,砸钱让他们去表演皮影戏……估摸着没几个月回不来。」
李老二是滦州戏社的成员,专学皮影戏的,能赚点钱,也能结识些有派头的人物,就是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没几个月在家。
只是……
蜀地?
陈顺安一听到这个地儿,眉头暗皱。
实在是他被这帮啯噜会的袍哥折腾得不轻,一听见蜀地二字,便首先想到他们。
李氏、李东阳帮忙规整院子后,便转身离去。
临走前,陈顺安塞了块姜糖在李东阳嘴里。
李东阳乐得呲牙笑,怯怯的告谢后,撕了块姜糖分给他娘。
这对娘两离去。
「哥咧,你刚才没事吧?」
婉娘这是在问截会上的事。
「没,我见势不妙就跑了,也不知现在是什幺情况……」
陈顺安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卧室。
但他刚推门而入,便察觉到不对劲来。
有人私闯过他的卧室!
甚至,连床脚都有挪动的痕迹,养在蛐蛐罐里的金头霸王,也一副受惊模样,无精打采,不吃不喝。
陈顺安脸色一沉,快速检查一番,发现连自己床底的暗格都被撬了。
好在陈顺安早就将所有芙蓉膏火转移进神宫,那失去【戌火墓库】本质的火柴盒,也早就被陈顺安随手丢入大运河中。
所以他倒是并不担心暗格的东西被人发现。
毕竟习武之人,都老江湖了,家里藏着点杀人利器、夜行衣、绞绳,也很正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