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井台边,打水的木桶碎裂在地,井水浑浊不堪。
街道上看不到奔跑的孩童,也听不到牛羊鸡鸭的叫声,只有野狗在废墟间警惕地穿梭,眼睛闪着饥饿的绿光。
一些土墙上,还残留着乌黑的血迹和刀枪劈砍的印记,无声地讲述着战争的惨烈。
官道上不见商旅,只有两股截然不同的人流。
一股是逃难的人潮。他们扶老携幼,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或推着独轮车,或挑着破旧的担子,或背着一点儿可怜的家当,如同行尸走肉般向南蹒跚而行。
他们的家当寥寥无几,一个瓦罐、一床破絮可能就是全部。
不时有人倒下,便再也起不来,同行者甚至连掩埋的力气都没有。
另一股,则是呼啸而过的流匪。一些活不下去的青壮,捡起锈蚀的柴刀、锄头,聚集起来,与那在村庄中找食的野狗一样,饿的发绿的双眼让他们心中的区狼念头如同燎原的野火,冲向那些可能还藏有最后一点粮食的村镇、富户。
官府的催税吏卒已经不敢下乡,秩序已然崩坏,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成为这片土地上的唯一准则。
在少数尚有稀稀落落人烟的田地里,可以看到一些形销骨立的老农妇孺,在用木棍艰难地挖掘着野菜,或者试图在荒草中清理出一小块地,补种些生长快的地瓜。
他们的动作缓慢而无力,眼神里没有期盼,只有对即将到来的秋冬的深深恐惧。因为他们知道,错过了春耕,就意味着绝收,这个冬天,将是真正的鬼门关。
风吹过长长的荒草,发出呜鸣的声响。
生机被铁蹄踏碎,希望被赋税榨干,只剩下无边的荒草,在五月的阳光下,疯狂生长,吞噬着过往的一切。
就在这浓浓绝望的阴云下,起义军像是滚雪球一样迅速的壮大!
随着怀庆、潞安、延安等地落入起义军手中,燕北省、赵州省、河南省的起义军渐渐联合了起来,北上可威胁京师,南下可席卷中原,西退可入关中,可进可退,与清军一南一北,将京城夹在中间成为了一个失控的火药桶!
与此同时,大量来自河南的难民,开始涌入到了吴北地区。
短时间内就超过了十万人,且持续不断地涌入。
难民的到来,让当地官员焦头烂额。
既怕带来疫病,又怕其中有敌人的奸细,还怕突如其来的难民扰乱当地治安,破坏当地稳定。
好在巡抚衙门及时下达了分流之策,将这些流民按照比例,在各县进行建册管理。
而为了消化这些难民对于社会的冲击,建设局重新启动了因为备战而暂停的修路计划,拿出一部分赈灾粮,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让这些难民开始围绕官道进行两边拓宽、路基平整等工作。
五月下旬,位于扬州城外五里桥,九层的巡抚衙门大楼终于建成。
之园内六司三局开始陆续搬入巡抚衙门大楼。
在巡抚衙门大楼旁边不远处是安国大楼,主体已经建造完成,门窗及内部装修尚未完工。
六月一,太阳晒的地面发烫。
安昕踩着楼梯,走进了位于二楼的大厅。在大厅的墙上,是一个巨幅的大燕地图,左右写有对联。
上联是「民众即根基,休戚相关,国强必先厚生」,下联是「民心如明镜,向背所在,政通首在顺意」,横批为「民望所归」。
算是对于「三民论」的一个核心解释。
转过影背墙,来到后面则是一个「电梯」,以位于地下的蒸汽机作为动力。
专用电梯前,谭耀拉开铜制栅栏,请安昕进入其中,电梯开始缓缓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