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哈哈纳扎青,柔声劝道:「骑马狩猎这等事,何必亲自动手,交给代善他们就是,你是大汗,代善他们就是你的猎犬、弓箭。」
努尔哈赤睁眼,嘿嘿笑了两声,声音沙哑粗犷。
「南蛮皇帝就是这幺想的,所以他派了个书生来守辽东。
书生袁应泰也是这幺想的,所以他收了蒙古降兵,被我里应外合,破了城池,他自己化作了一尊焦炭!
为将帅者不可不知兵。骑射是我女真人立身之本,需得时刻记着,哪怕我身为大汗,也要自己狩猎,弓箭没有交给别人的道理。」
哈哈纳扎青笑道:「就你道理多。」
「嘿嘿。」努尔哈赤得意的笑了两声。
两人不再说话,享受难得的温存。
突然,屋外有一个脚步跑到近前,声音透着慌乱:「大汗!」
努尔哈赤坐直身子,威严呵斥道:「出什幺事了?」
「镇江……镇江城被明军攻陷了!」
「什幺?」努尔哈赤浓眉一皱,立马沉声道,「叫各个贝勒、大臣来这议事!」
「是!」
「等等!」哈哈纳扎青叫住报信之人,声音颤抖的问道,「我族叔呢?佟养真怎样了?」
报信之人道:「回禀福晋,额真……生死不知……」
哈哈纳扎青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努尔哈赤起身,就要往正厅走去。
哈哈纳扎青抓住他衣袖道:「大汗,你一定要为我族叔报仇!」
努尔哈赤听到镇江陷落的消息,脸上装的冷静,心里早就又惊又气。
惊的是,明军好快的反应,辽阳、沈阳三月才被他攻陷,不到六月明军的报复就来了。
而且一出手,就直击大金最空虚的后方。
一旦让其他南蛮知道明军又回来了,定然会群起响应,到时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辽东局面,又要再乱起来。
气的是,他月前刚命佟养真对汉人枭首立桩,不过月余佟养真所在的镇江城就被攻破。
这与直接打他努尔哈赤的脸何异?
是以听到哈哈纳扎青的话,努尔哈赤不耐烦的将人甩开,冷冷道:「军国大事,没你插嘴的份!」
说罢,快速走去前厅。
大金军纪严苛,众领兵贝勒到的极快,重要的大臣也很快到齐。
前厅中,已有从镇江逃出的十余名兵士,跪在地上,等待大汗垂询。
见人到齐,努尔哈赤沉声道:「镇江究竟发生了何事,仔细说吧。」
兵士们七嘴八舌,将当晚情形说了。
努尔哈赤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周围贝勒、大臣暗暗心惊。
大明竟有此等威力炮舰?竟能将整座城池轰成瓦砾?
其实说轰成瓦砾有些夸张,圣安娜号单舷不过十四门塞壬炮,镇江城面积将近1.26平方公里,一千九百多亩,炮弹打了一晚上,房屋轰塌的也不过三四成。
林浅攻镇江,靠的主要还是火炮声势惊人,鞑子兵慌乱,又有陈良策做内应,才拿下的如此轻松。
只是鞑子兵逃窜时,不知明军实力深浅,心中惊惧,又加上城中处处起火,天色又暗,才有了整座城池轰成瓦砾这种说法。
努尔哈赤看向新归降的汉人将领石廷柱,问道:「大明火器有如此威力,这是什幺火器?」
石廷柱硬着头皮道:「想来应该是重型弗朗机炮。」
努尔哈赤不置可否,又问:「来袭的明军共多少人?」
「不知,但人数绝不在少,我出城的时候,已听得整座城中都是明军动静!」
这话一出,周围鞑子兵纷纷点头认可。
「我出北门时,也听到了明军声音。」
「我从南门走时,也看到了明军,路上还有二十余具大金骑兵的尸体,显然刚发生激战。」
众将沉思,能有此等威势大炮,在镇江城各门都派人把守,又在南方道路上截杀溃兵,可见明军兵马绝不在少数,怎幺也有两千之数,而且定是精锐。
此番明军来势汹汹,辽东大好局势眼看有倾覆之危,必得好生应对。
正在此时,厅外又有人来报。
「大汗,凤凰堡游击来报。」
「讲。」努尔哈赤沉声道。
「五月廿一,镇江城被明军攻破,明军顺鸭绿江北上,又攻破诸多拖克索,周围上百里,堡垒营寨,纷纷望风归降。」
信使说完,大厅内再无响动,针落可闻,气氛一时间压抑到极致。
建奴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那就是汉人百姓揭竿而起,反抗统治。
即便女真勇士勇猛,能将造反百姓全杀了,那田地谁来耕种,军粮从何产出?
众人心中都明白,万万不能让这股风气蔓延开来,必须尽快消灭镇江明军。
努尔哈赤沉吟良久,而后道:「阿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