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浅的下一步,就准备开拓东番。
当然,他选开拓东番,不代表放弃日本、东南亚,只是时间先后而已。
饭要一口口吃,敌人要一个个的杀。
……
天启元年,二月初十。
澄海县新任知县蔡阳走马上任,此人举人出身,在大明官场属于「浊流」,一辈子顶天也就能干到知县。
要不是大明缺官严重,加上澄海是个边陲小县,这知县的位置还轮不到蔡阳去做。
蔡知县没有因为举人出身而看轻自己,心中憋着股劲,想在澄海大展拳脚,做出一番政绩来。
可惜甫一到任,就受现实铁拳重击。
外有乡绅富户的腐蚀,内有衙门胥吏掣肘,守着钱粮见底,积欠朝廷十几年税款的衙门。
蔡知县忙活半月,一事无成,反因断了胥吏财路,被陷害诬告,险些丢了乌纱帽。
好在乡绅中有好人,织潮绸的胡家替他花银子打点,保下了官职。
经此一事,蔡知县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定位,与胡府越走越近,收胡府的好处也越来越多。
胡府家主胡肇元,乃是澄海县义民典范,不仅对手下织户十分宽容,还自掏腰包修建义仓,平籴粮价。
义仓建成之日,澄海县举办了盛大的典礼,蔡知县亲笔,写下「惠此黎元」四个大字,并落款用印。
胡肇元笑容满面,当场命人将字制成匾额,挂在义仓门上。
既然提了字,润笔总是少不了的。
蔡知县下午回家,才发现家中,多了一套湖笔端砚、五十两银子,外加两个美妾。
蔡阳手把手教美妾题诗作画,只觉得这个知县此时才算当出了些滋味。
……
天启元年,二月底,傍晚。
北直隶,定兴县,一处大户人家外。
一名骑马行人喝多了酒,从马上摔下,醉倒在地。
虽已是深春,但北直隶气候依旧寒冷,如果没人搭手,这醉汉在户外躺一晚上,非要冻死不可。
好在那户人家的门房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刚走近几步,就闻到一股浓重酒气。
门房捡起一根树枝,一手捂着鼻子,一边戳那醉汉。
「哎!醒醒!」
醉汉醉的厉害,酣睡不醒,他的马匹就站在一旁等候地方主人。
门房见那行人衣着精细,还有马匹代步,应当有些身份,想结个善缘,便将他的马栓好,再把人拖进府中,放在柴房中,凑活了一宿。
孰料第二日醒来,那醉汉非要吵闹着见主家,感谢救命之恩。
门房道:「是我救得你,你谢我就是。」
那醉汉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给了门房,谢过了救命之恩,却依然要面见主家道谢。
门房无奈,只得嘱咐醉汉不要将自己私放他进府之事说出,而后入内宅通禀。
在门房与醉汉纠缠之际,府邸后宅主房中,客印月正对镜梳妆。
她今年已三十多岁,可保养的皮肤滑嫩紧致,头发乌黑,眼含秋水,身段婀娜,说是双十年华,恰如其分。
客印月身后,她的弟弟客光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踱步不停。
「我的好姐姐,你打扮好了没有?打扮好了,就快些上路,莫去迟了!」
「急什幺?」客印月咬了口唇脂,对铜镜欣赏自己诱人的朱唇,轻声道,「让校哥儿好生等等。」
客光先大惊失色,即便知道身处府中,也左右看看,生怕这话叫人听见了,随后压低声音,急道:「你怎幺还叫他校哥儿,他是皇上!」
客印月对镜子露出个勾人微笑:「即便是皇上,那也是我的校哥儿。来,帮姐看看穿哪件衣服好。」
客印月从梳妆台前起身,挑选衣物,她此时只穿了贴身小衣,胸口自然显露出勾人心魄的颤抖。
她弟弟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继续道:「姐,你不会还气皇上帮你赶出宫的事吧?你也不想想,古往今来,有哪个皇帝大婚后,还把奶娘留在身边的?皇上已经给够你和咱家恩荣了,你莫要自己做没了!」
客印月选了件大红褙子穿在身上,对镜欣赏,口中道:「你不懂男人。越是得不到的,男人才越想尝尝,若轻易让他得到了,就不稀罕了。」
即便知道自己姐姐本性,听了这话,客光先也不由面上抽了抽,他懒得管自己姐姐和皇帝还是有那对食阉人之间的关系,只要姐姐能保皇帝恩宠不失就行。
天启皇帝登基后,不过一个月,就给他客光先封了锦衣卫千总,还给姐姐客印月封了「奉圣夫人」的名号,恩宠之重,可见一斑。
只是客印月毕竟是乳母身份,在天启皇帝断奶后,依旧待在宫里,已经是逾制破例了。
再封姐姐「奉圣夫人」这种名头,就更让那群伪君子东林党看不过眼去。
几次三番上奏皇帝,要求将客印月赶出宫。
皇帝念及「母子之情」一直未有应允。
到了天启元年二月初,皇帝大婚,既完婚成人了,按民间规矩都该搬出去住,独成一家,再没有和乳母同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