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样,女儿厉害吧?」
苏青梅絮絮叨叨讲完,眼睛弯成月牙,等着听苏康表扬。
可苏康却慈爱的望着女儿,神情恍惚。
「爹?」苏青梅试探着叫了一声。
苏康回过神来,柔声道:「看来舵公对你不错————」
苏青梅喜上眉梢:「那是自然!舵公对所有人都好,去澳门时,舵公还让我帮澳门百姓治病呢!
爹,你没看到舵公入澳门那天,全城百姓都到街边瞻仰,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把舵公当成大英雄!」
苏康看着苏青梅雀跃模样,冷不丁问道:「梅儿,你喜不喜欢他?」
苏青梅一愣:「什幺?」继而脸色腾得一下变成火红,头摇的如拨浪鼓般:「没有,没有!爹你瞎说什幺!」
苏康挤出笑容:「没有就算了,是爹胡说。」
算算年纪,过了年,苏青梅就十六岁,已是最适合出嫁的年纪了。
尽管苏青梅与林浅身份差的大,可年纪相仿,舵公重情义,料想就算苏青梅做个小妾,也不会受亏待。
苏康不知明日见了林浅,是否还有命回来,是以才迫不及待给苏青梅找个好归宿。
不过他也不是乱点鸳鸯谱的人,苏青梅不愿意,他也不会硬逼,只要能留在舵公身边做事,总不会过的差。
苏康语重心长的道:「既然舵公看重你,你往后就多跟在舵公身边吧。
苏青梅颇感诧异,以前自己爹可是最反感舵公的,还常以礼教约束她,让她不许给男子行医,不可与男子独处,怎幺今日却一反常态了?
苏青梅试探问道:「爹,怎幺突然说这个?」
苏康笑着摇头:「这几个月,爹都在东番岛,好久没考校你医术了,不知道你懈怠了没。」
苏青梅立马苦了脸,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啊?现在考啊?」
苏康板着脸道:「那是自然,你听好了————」
整整一晚,苏康都在考校医术。
说是考教,其实是苏康教导的成分多些,所教的内容主要是针灸、诊脉、手术等,针对病症是外伤、男科、疟疾、养生、验毒等。
尤其是验毒,苏康讲的又多又细又深。
苏康对苏青梅的教导一向是教习结合,隔很久才教一点点,就怕苏青梅贪多嚼不烂。
而今晚恨不得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一口气灌进女几脑袋里。
讲完验毒,苏康又道:「爹接下来讲阴虚火旺。阴虚火旺常由不寐而起,人卧则血归于肝,不寐则肝血亏虚,同时耗伤肾精、心火亢盛、脾气虚浮————」
验毒还有治阴虚火旺,都已超脱正宗派擅长的范围了。
苏康会给女儿讲这些东西,显然满是针对性。
苏青梅听了一整晚,此时窗外已传来鸟叫声,此时她已感到万分的怪异,带着哭腔道:「爹,你怎幺突然讲这些,到底发生什幺了?你别吓我。」
苏康看了一眼窗外,天光微亮,此处离黄花山尚远,要提前上路了。
他从床上站起身来,整理好衣物,慈爱的对苏青梅嘱咐道:「乖,爹出去办些事情,你听了一晚,累了吧,快休息吧。」
苏康历来扮演的都是传统严父角色,从不允许苏青梅晚起赖床,何曾这幺好声好气的让她早上睡觉过。
苏青梅抓着父亲衣角,哭道:「爹,到底怎幺了?你告诉我,女儿和你一起想办法。」
苏康一狠心,扒开女儿的手,说道:「有件事你说对了,舵公是好人,还有白家娘子也是真心对你。往后若有什幺难处,你可以去找他们。
说罢,苏康出门,踏入昏暗晨曦之中。
沿着南澳城一路西行,越走苏康越是心惊。
这才几月不见,南澳城又发生巨大变化。
往日街边茅草房一样的三开间民居,全都换成了四点金样式。
一路西行,两旁都是青瓦白墙,富裕程度不像是置身南澳岛,倒像是在广州一般。
在繁华十字路口,甚至立有高大的灯笼照明。
有早起的商贩正准备吃食,番薯粥的香甜气,隔着老远都能闻见。
无论行人还是商贩,都满面红光,精神状态比苏康离岛时还要好得多。
因职业原因,苏康对医馆十分关注,一路上居然看到了五六家新开的医馆。
别的店铺诸如酒楼、客栈、裁缝店、杂物店也开了无数,即便是岛西和两个码头不挨着的地方,也充满商业活力。
走到黄花山脚,苏康顿时瞪大眼睛,被眼前的一幕震撼。
昔日荒山野岭已大变样,近处平地和缓坡,已经开垦出大量农田。
远望只见青青麦苗漫山遍野,绿油油一大片,看着就让人心里觉得舒坦、有底气。
已有早起的农民在田里锄草、培土、施肥,休息时,还顺手从农田边缘的坡上,挖几颗红薯来,原地生火烤着吃。
番薯被烤的表皮焦黑,内里发红,都能流出蜜水来,一掰开满是腾腾热气。
炭火气和红薯的香甜气随风飘了老远,直往人鼻孔中钻。
农户们一家家坐在田埂旁,吃红薯早饭,红薯太烫,不得不左右手来回倒腾,好不容易咬一口进嘴里,也不敢嚼,张大嘴,呼出长长蒸汽来,惹得其余农户笑声连连。
「真好啊。」苏康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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