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规矩总要有立起来的一天,趁着南澳岛规模小,提前建立税收制度,阻力也能小些。
从便于征管以及促进经济的角度考虑,林浅决定目前只征田税,商税,税率暂定5%,按大明的说法就是二十税一。
不论是法定税率还是实际税率都比大明低。
而且对于基建、粮食、民生相关领域还有税率优惠政策。
具体实施细则,就由南澳政务厅来年商讨决定,这是触及数千人切身利益的大事,不能急于一时,万务求稳。
待汇报结束,林浅将周秀才和郑芝龙二人留下,吩咐道:「给东番岛送信,让大哥和苏康回南澳过年吧。
另外过年时间充裕,外部又没什幺战事,多准备年货,搞得热闹点。」
二人齐声应下。
腊月廿一,陈蛟率一艘海狼舰、六艘苍山船自东番岛返回前江湾靠港。
林浅率领岛上众兄弟以及苏青梅在港口迎接。
——
片刻后,陈蛟走下舷梯。
「大哥!」雷三响招手喊道。
陈蛟笑容满面,大步走来,拱手依次招呼:「舵公,二弟、三弟、七弟!」
林浅打量他道:「大哥黑了,也精壮了,气色看起来极好。」
雷三响接道:「岂止是极好,寒冬腊月的,大哥就穿个单衣,很足啊火力。」
陈蛟苦着脸笑道:「你们就别打趣了,都是鹿肉吃的————」
雷三响调笑道:「大哥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鹿肉是好东西。」
「好啊!」陈蛟大笑,「船上有鲜鹿肉两千斤,鹿肉干五千斤,老三,我可得亲眼看着你顿顿吃下去!」
雷三响摸着肚子道:「那可有口服了俺。」
「等着上三昧真火吧!」陈蛟笑着下了断言。
在林浅兄弟们大声开玩笑的同时,苏康也从船上下来。
苏青梅见了大喊:「爹!」然后快步扑向父亲。
苏康扶住女儿,努力把笑脸重新板起,批评道:「梅儿,你过年都十六了,怎幺还莽莽撞撞的。」
「嘿嘿。」苏青梅憨笑道,「爹,你瘦了,也黑了,咱们回家,舵公送了好多鹿肉,快吃了补补。」
饶是苏康努力控制表情,也不由面色一黑,推脱道:「爹还是想吃些清淡的」
。
苏青梅走在前面,说道:「爹,你去东番岛的这段时间,我都是住在白清姐姐家里————
我还去了一趟澳门,看了不少病人,不过你放心,都是小病————
舵公治疟疾的法子真的有奇效,澳门不少疟疾病人就是用青蒿汁治好的————
「」
苏康满脸慈爱的听着女儿讲述,只是隐隐有些心虚。
路过林浅身边时,苏康停住脚步,拱手行礼:「舵公。」
去东番岛前,苏康可没这幺恭敬,很多时候见了林浅都是装看不见的。
林浅只是淡淡瞟他一眼,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寒意,令苏康身子不由一抖。
「明天一早,黄花山书院见我。」
「是。」苏康恭敬行礼。
当晚,回家的苏康心神难安,他初去东番岛时违背舵公命令,错误用药,害了九个人性命。
此事虽已过去很久,也没有苦主追究,可苏康心中原谅不了自己。
刚上南澳岛时,林浅的那个眼神,也让苏康知道,舵公也没有忘记这事。
林浅一向赏罚分明,这次不知会如何惩处他————
那毕竟是九条人命,苏康自认除一死外,再无弥补办法。
在东番岛时,苏康其实已有死志,可回到南澳岛,见了女儿,又觉出活命的可贵来。
苏青梅则在一旁,详述这段时间经历,尤其是澳门海战见闻。
「————腊月初二晚上,我就在天元号上,海上摇晃的厉害,炮击声响也大,还有炮弹击中天元号的巨响,甲板上面对面讲话,都得大吼才行。
我一开始怕的不行,连手都是抖的,根本没法给人治伤。
舵公安慰我说底仓安全,就当是路上行医,叫我想想爹爹在会如何办。
听了这些,我就不怕了,下底舱后,受伤的船员,一个个从上层甲板送下来。
受伤最轻的,也是数处木屑刺入身体,伤的重的都是断手断脚。
底仓里全是血,船员用沙土铺在脚下,才能勉强站稳。
一晚上,我救了十二个伤员,都保住了命。连舵公都夸我镇定,还夸我医术好,深的父亲真传,后来去澳门时也带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