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看着体胖,实际多年纵情酒色,身体虚弱无力,根本挣脱不开。
眼瞅着脸色由白转红再转猪肝色,喉咙发出嗬嗬声,眼白渐多,郑芝龙才放开手。
安德烈瘫倒在地板上,双手捂着脖子,拼了命的大口喘息。
直到这时,他才认清一个现实,林浅已不是一年半前那个海寇头子了。
如今的林浅今非昔比,捏死安德烈就如捏死一只蚂蚁。
安德烈身为商人,一向最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可即便见了一辈子风浪,也没见过林浅这般,不到两年时间就从海盗成长为舰队司令的。
这势力的发展速度,太惊人了!
安德烈喘息许久,终于缓过气来,擡头一看。
只见郑芝龙、白浪仔、白清、雷三响、吕周等人都冷冷的看着他。
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将这些人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中,身影投射下来有如山岳。
安德烈颓然道:「这三条意见,即便我答应了,澳门的其他议员,还有议长也不会答应————
就算议事厅答应了,葡萄牙果阿总督也不会答应,王室更不会答应。
阁下勉强行事,只会招来葡萄牙的战船军舰。」
「呵。」林浅一声轻笑,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玳瑁望远镜把玩,「葡萄牙军舰?别逗我笑了。」
安德烈的脸色涨的通红,终归怕了郑芝龙割舌头的威胁,没再说什幺。
他自己也明白,整个东亚、东南亚的殖民者,最强的要数荷兰人,其次是西班牙人,再其次是新兴的英国人,最后才能数得上葡萄牙人。
在荷兰人的进攻下,葡萄牙马六甲、果阿殖民地尚且自身难保,哪有能力管澳门的事。
而林浅刚把荷兰人打的大败,海上荷军尸体还没收拾干净。
哪里会把葡萄牙舰队放在眼里。
最终,安德烈只能颓然点头,答应林浅的全部条件。
从自身角度来说,荷兰人围城时,他带领手下奴仆逃命,被很多市民目击,如不依仗林浅,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郑芝龙语气舒缓:「明日议事厅集会,我会替舵公出面,推选你做新的议长。
好好干,效忠舵公,可比效忠总督、王室有前途多了。」
安德烈眼神又明亮起来,激动说道:「多谢舵公!多谢郑阁下————」
林浅起身:「这望远镜不错。」
「孝敬舵公了,舵公有什幺看得上,尽管拿去!」安德烈媚笑道。
林浅轻笑,当先走出办公室,白浪仔拿着钵胄、望远镜走在林浅身后。
一行人乘车马返回港口,登上天元号。
林浅和其他兄弟们脱下沉重甲胄,相视大笑。
白清揉着肩膀道:「这东西也就卖相好些,万一掉到水里,再好的水性也浮不上来。」
雷三响:「这才一层甲,鞑子白甲兵要穿三层,连火枪都能防住。」
郑芝龙解下臂手道:「总要穿着甲胄,才像回事,澳门百姓才愿意信任我们」
。
林浅在苏青梅帮忙下,解开身后棉甲系带,口中道:「我们要在澳门盘桓几日,稳定局势。
一官,这几日你就在议事厅,帮安德烈壮声势,拿下议长位子,监督他的完成约定。」
「是!」郑芝龙拱手抱拳。
「白清,你回长风号上,指挥其余战舰,警戒附近海域。」
「好。」
「三哥,你带人镇守澳门城中紧要之地,切记军纪严明,不可滋扰百姓!」
雷三响笑道:「俺明白,谁掉链子,就当众用鞭子抽!」
「白浪仔,你带几波人,在城中帮助百姓恢复生活,不论是弗郎机人还是汉人,都要一视同仁。」
「是。」
「苏青梅。」
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举手道:「我在这呢。」
林浅笑道:「劳烦你这几日跟着白浪仔,路上遇到生病受伤的百姓,就顺手治了,不用担心诊费、药材,等回南澳统一结算,还额外有赏钱。」
苏青梅有些为难:「父亲说我的医术还不能给人看诊。」
「有把握的治,没把握的就算了,只是去收买人心的。」
苏青梅似懂非懂的点头。
交代已毕,林浅道:「天色已晚,大家回去休息吧。」
说罢,林浅回到船长室,航海桌上已摆了两份公文。
林浅拿毛巾擦擦脸,走到桌前翻阅。
第一份公文是战损统计,此战,林浅方船员死伤五十一人,火炮损坏四门。
天元号中了十二炮,其他各舰均有不同程度损伤。
另外海战开始时的四十艘火船,消耗了苍山船二十五艘,鸟船十五艘。
物料方面,消耗桐油一千斤,炮弹、枪弹、火药不计其数。
这些消耗,对比荷兰人的损失,交换比已堪称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