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述桐一言不发。
警察合上笔记:
“先等等看吧,也许是故意藏起来了,小孩最喜欢的游戏,你越想找,她藏得越好,归根结底就是不想被你发现,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离家出走要克服的困难比想象中多得多,一般不会走的太远。 ”“走吧,我先送你回学校,”对方站起身,“这都五点多了。 ”
张述桐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变成了橘红色,开始缓缓朝着湖面落下,他最后还是回到了校门口,站在了冷风吹过的校园。
天色并不见黑,可长夜就要降临,饥饿感快要让他站不稳脚步,张述桐找了张长椅坐下,他揉揉眉心,脑子反倒冒出一些琐碎的念头。
理性告诉他,这一天晚上路青怜要待在庙,是身为庙祝的规矩,所以不需要刻意找,天色黑了她自己就会回来。
警察安慰他,路青怜是在玩一场名叫躲猫猫的游戏,你越想找越找不到。
昨晚的路青怜告诉他,她其实很伤心,所以最后哭了出来。
张述桐看向校门口,这一天的校园灯火通明,快要把半边天照亮,孩子们结着伴朝礼堂走去,大一点的脚步飞快,小一点的牵着父母的手,他们的书包装着零食和水果,再过不久,偌大的会场就会坐满了人。红色帷幕拉开,是学生们一年中最期盼的时候。
张述桐也希望能在那遇上路青怜,说不定他跟着人流走入会场,刚找到位置坐好,一个熟悉的合唱团就会在热烈的掌声中出场,为首的女孩留着长发,用她清冽的嗓音唱着一首温暖的歌。
还记得老妈曾说他们两个其实很有默契,张述桐觉得这便是默契的一种,其实她把所有人又耍了一次,无论这一天中千了什,最后她都会好好地回来。
张述桐站起身子,归根结底他离自己所在的现实太远了,没有什熟人,没有什朋友,从前像一个鬼魂游荡在这场梦,无能为力的事有太多,遗憾也有太多。
现在他与这个世界的人无异了,终于能做些什,可他该相信谁?
谁的说法都很有道理,可他又想,有道理不代表着足够了解路青怜,张述桐觉得从前对她了解不多,可如今发现,自己竞成了最了解她的一个,他比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早认识了路青怜八年。
该相信路青怜吗?
可那是个喜欢撒谎的女人。
张述桐随着人流走入了礼堂,朝面看了一眼,聚光灯打开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交映生辉,那面热闹无比,可有人曾在无人的天台上对他说:
“不想有意外的话,最好不要探究我的事。”
有人在宿舍的暗门前对他说:
“退我后面。”
有人在公交车上说:
“张述桐,你今天有点脆弱了。”
她还在自行车的后座上说:
“我还不至于这矫情。”
“习惯了。”
“有事情,所以必须忍。”
“我说过不用你帮忙,这样毫无意义。”
“在我这只有必要,和没有必要。”
是啊,张述桐想,和一个喜欢撒谎的人待久了,总会长些记性。
“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会成为一种依赖。”
“所以不能习惯。”
“元旦那天,要在庙,这是规矩。”
“我以后,可能不会有这多时间。”
有天夕阳西下,是和现在差不多的瑰丽黄昏,他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所以就有人无可奈何地问他:“张述桐同学,你觉得,你我之间会有心灵间的感应吗?”
会有吗?
她应该会去
“……帮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张述桐看向不远处的车站,他拉住一个人,问:
“能看得到火车吗?”
“什火车?”对方一愣。
“那铁轨呢?”张述桐一字一句地问。
“哪来的铁轨,岛上怎可能有这种东西,你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