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不喜繁文,又因私人来信,写得浅白了些。
「师爷,我正逢母丧,回乡丁忧三年,悲痛之节,尝识盈虚之有数,不必挂念。」
「马同知倒了,再不必担心,益都县县令已交由县丞,你想回去随时都可回去。」
「我瞒着你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把你送到了夏大人身边。第二件事,则是把你抢来的贡粮施粥分给了各县百姓,我总觉得这些贡粮若不尽快用掉,早晚还要进别人口袋。」
「这两件事全是瞒着你做的,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都行。但我以为,这对你对我都好。你的事我听县丞说过了,我....」
读到这,有胡宗宪反复划去的痕迹。
「我...我没什幺可说的。赵平、刘瘸子和高冲就留在益都县,你在京中有用得着人的时候,找他们就好。还有你的随侍二狗子,我带走了。」
「友汝贞,甚是挂念。」
郝师爷折上信,插在了数张银票间。
这一夜,紫禁城有很多人都没睡。
......
兵部尚书王廷相起了个大早。
天还未亮,便叫来下人助他换好官服,前胸后背贴着的锦鸡补子蹭得锃亮。
王廷相瞧着铜镜中的锦鸡补子,不禁喃喃道,
「雄鸡一叫天下白,这天下何时能白?」
府邸内下人早练出充耳不闻的本事,如木头一般毫无反应,王廷相此言当然也不是对下人说的。
换好官服,王廷相吃了碗二米粥,将一卷书册夹在腰间。
书册上有数百姓名,这些姓名或逃或隐,早不在团营内,可仍照旧领着军俸,这便是王廷相提督团营四年来的最大心血!
王廷相乘轿经过棋盘街,等在左顺门外,等刻漏房唤了寅牌,王廷相下轿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