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小丑是天然的革命者

十二月一日,纽约甘迺迪国际机场。冬日的云雾笼罩着天空,广播里不时传来因流量控制或天气原因导致的航班延误通知。吴忧所要乘坐的回京航班,也被列入了延误名单,预计推迟三小时起飞。

百无聊赖之下,吴忧开始在庞大的航站楼内漫无目的地闲逛。甘迺迪机场内设有数个小型演出舞台,常有艺人在这里进行街头表演,或是演奏乐器,或是上演幽默短剧,为匆忙的旅途增添一抹亮色。

今日吸引吴忧驻足的,是一个小丑的表演。那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小丑,穿着颜色鲜艳但明显陈旧、边角已有磨损的戏服,脸上涂抹着廉价的油彩,正卖力地进行着滑稽表演,耍弄着一些看起来同样饱经风霜的道具。他的动作夸张,笑容却似乎透着几分疲惫,即使隔着头套和妆容,也能感受到其生活的窘迫与艰辛。

吴忧静静地站在围观人群的边缘,目光落在小丑那刻意营造欢乐却难掩辛酸的身影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飘向了另一个关于「小丑」的故事。

在他的记忆中,《小丑》是一部引发了广泛讨论的电影。它试图描绘社会底层人物的挣扎与异化,展现哥谭市光鲜外表下的腐朽与罪恶。影片在呈现贫富悬殊、枪枝泛滥、政治作秀、社会福利体系崩塌等方面,确实有其尖锐之处。然而,吴忧对影片最终的落脚点,小丑的反抗形式与结局深感不满。

电影已经将种种社会疮疤揭开给世人看,但导演似乎缺乏让角色进行更深层次反抗的勇气,仅仅停留在报复这个层面上。

再通过极具煽动力的情绪渲染,将小丑塑造成底层受压群体的一个象征符号。然而,影片结尾所展现的所谓「底层人的爆发」,不过是一场混乱无序的暴动与骚乱。

在导演的镜头语言下,底层人民反抗资本压迫的唯一途径,似乎只剩下了破坏与毁灭。这是一种典型的带有居高临下意味的视角,是对无产阶级力量的一种隐形蔑视与曲解。

本质上,《小丑》仍是一部满足观众发泄情绪的「爽片」。尽管它在社会问题的暴露与影像隐喻的构建上做得相当出色,但由于创作者骨子里对无产者革命性的不信任与轻视,使得影片的升华戛然而止,流于表面。观影体验固然酣畅淋漓,但爽过之后,留给观众的只有对那种失控暴力的恐惧与疏离。

想到这里,吴忧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他回忆起索尼经典董事会那些狗杂种,你们不是想让我拍一部反思电影吗。一股恶作剧般的冲动在他心中萌发:「何不拍一部真正『好玩』的电影,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在吴忧的构想中,小丑这个角色,就是一个天然的革命者。他不应仅仅满足于针对具体仇人的报复,更应该将矛头指向孕育了这一切不公的系统本身。他的目标不该是毁灭几个人,而是要用狂暴的的方式,去撼动乃至尝试推翻那座压在众生头上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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