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侧写

一整天耗下来,反复的NG和吴忧那沉默却极具压迫感的注视,让田庄壮的状态非但没有提升,反而越来越糟糕。

到了最后,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显得僵硬起来,陷入了典型的「演傻了」的状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连平时最依赖的香烟都忘了抽,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沮丧和自我怀疑所笼罩。

吴忧却一反常态地没有表现出急躁。第二天,他继续加压,集中全组的力量,反复打磨这一个镜头。他把田庄壮逼到了墙角,磨到他精神恍惚,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看到田庄壮这副魂不守舍、连烟都熄灭在指间许久都未察觉的样子,吴忧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走到田庄壮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从上衣内侧口袋里,缓缓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田老师,」吴忧的声音在安静的片场里显得格外清晰,「咱们这部戏,叫做《一个叫常归的男人决定去死》。您知道,『常归』这个名字,是怎幺来的吗?」

田庄壮茫然地擡起头,摇了摇,他的思维似乎还沉浸在屡次失败的挫败感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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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将那张纸递了过去,语调平和而深沉:「这个名字,出自道家的《清静经》。原文是『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我列印了《清静经》的全文,您拿回去,好好读一读。今天下午,一直到明天一整天,剧组全体放假。您呢,哪儿也别去,就在自己的房间里,静下心来,诵读这部经文。」

田庄壮默默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指尖触碰到的瞬间,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点了点头,攥紧了那张纸,步履有些蹒跚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旁的苗圃将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吴忧这个导演,在片场从不发脾气,说话永远是不疾不徐,可偏偏,剧组上下,从制片主任到场工,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这种「怕」,并非源于权势或谩骂,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对未知掌控力的敬畏。因为他似乎总能看穿人心,总能以一种你无法理解、也无法抗拒的方式,引导着你,走向他预设的目的地。

回想开机前,苗圃自己还敢指着吴忧的鼻子骂他「负心汉」,胡婧也敢仗着曾黎闺蜜的身份半真半假地奚落他几句,邓超更是敢大大咧咧地搂着他的肩膀开玩笑。

可是,随着拍摄一天天进行,通过那一次次看似随意、实则精心设计的「聊天」,这些人精似的演员们逐渐发现,吴忧的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他们从内心深处开始不愿意、甚至是不敢去违抗。

时日一长,那种混合着钦佩与恐惧的复杂情绪,在他们心中滋长、缠绕。就连苗圃这个性格泼辣的前女友,在他面前也变得小心翼翼,说话都不自觉地放低了音量。

吴忧给剧组放了两天假,自己也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连续高强度的拍摄和更为耗神的精神引导,即便以他的心志之坚韧,也不免感到几分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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