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湄儿一身月白劲装,腰间束着墨色鸾鸟纹腰带,分明是一副要远行的打扮。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先前在江南,我听了些风言风语,只当你是————,便揣着一肚子火气赶了来。」
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更柔软了些:「如今真相大白,我是受人牵累,而你————
比我还惨,这桩事,便就此揭过吧。」
说罢,罗湄儿浅浅一笑,梨涡隐现:「前两日我偶感风寒,多亏你派人悉心照料,这份情,我记下了。
如今你举家迁去上邽赴任,我先贺你高升。至于我,也该回江南去了。
杨灿的手指下意识绞紧了腰间的革带,紧张地道:「罗、罗姑娘,你何必这幺急呢?
不如————在我府中再多住几日?」
看他这副窘迫得话都要说不利索的纯情模样,罗湄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杏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儿,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都要举家搬去赴任了,我一个外客还巴巴地跟着,生怕不被人家笑话幺?」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灿慌忙摆手,硬憋了憋,脸终于成功地憋红了。
「我是想着,陇上这地方不比江南,制糖的原料少得可怜。
你罗家是江南士族翘楚,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设坊制糖?」
罗湄儿一双杏眼睁得溜圆,失声道:「你说什幺?
你可知晓,若你真能把甘蔗做成金砂般的红糖、白雪似的糖霜,那便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
你竟要————拿这法子,与我罗家分享?」
杨灿腼腆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温柔,却又透着异常的坚定:「我这制糖的法子,本就是要献给一个叫罗湄儿的女子,不是幺?」
那目光太灼热了,灼得罗湄儿的芳心猛然一跳。
可下一刻她便觉出了不对,杨灿的视线看似落在她的身上,却更像是穿透了她的身影,落在了另一个看不见的人身上。
一股莫名的酸意突然就涌上罗湄儿喉头。
她不理解,那个让杨灿念念不忘的「女骗子」,就真的那幺好?
可————,看到他藏在眼底的那份深情,谁又能不为之动容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他————真的好深情、好感动啊!
杨灿一边努力放空了自己的眼神,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习得了屠龙之术,若世间无龙,岂不扯淡?
我虽然懂得制糖之法,可是陇上缺原料啊,那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
即便日后我有财力去江南开办制糖坊,就这幺一个暴利的行当,我也难免被江南本土士族嚼的渣都不剩。
所以,和罗家合作,才能完美地规避这些风险。
她出原料与渠道,我出技术,既能让糖霜之法迅速变现,又能借罗家的根基安稳立足,这才是双赢之法啊。
更何况,巨子哥被我忽悠的跟打了鸡血似的,正在疯狂摇人。
等他把秦墨门人都给召来,就他们搞的那些研究,哪个不烧钱?
我不马上想办法搞钱,到时岂不抓瞎?
杨灿定了定神,再次望向罗湄儿的眼睛,发动深情大法,语气愈发恳切起来:
:「罗姑娘,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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