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次数多了,就连底下的家丁奴仆都要戳我脊梁骨了。」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又故意让邻座的索弘听见:「不如大哥你给我一个实缺?
我知道自己心性不定,不是做大事的料。要不这样,你把上邽城交给我打理怎幺样?
那地方离凤凰山庄近,就在大哥你眼皮子底下,有你盯着我,也就不怕我会把差事办砸了。
等我做了了城主,手里有了一笔稳定的进项,也免得总是来麻烦大哥你不是?」
暖阁里的空气有些凝滞了,就连侍立的婢女都屏住了呼吸,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向主位上的于醒龙。
于醒龙脸上的笑意冷了下去,淡淡地道:「骁豹啊,如今的上邽城主是李凌霄。李凌霄在任上虽然没有大功,却也没有大过。
你做上邽城主,那你让我把他安置到哪儿去呢?」
「他没有大过?他没有个屁的大过,他那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他什幺都不做,当然没有大过了!」
于骁豹把脖子一梗,唾沫横飞地道:「那个老东西占着咽喉要地,除了靠着地利搜刮民脂民膏,他还会干什幺?
常言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大哥,我于骁豹要是做了上邽城主,不比他李凌霄强十倍?」
「老三!」于醒龙的语气重了几分,眉峰蹙起,显然耐性已近极限。
「你是我的胞弟,你有难处,大哥绝不会坐视不管。但上邽城是我于家的根基要地,不是用来中饱私囊的铺子。
李凌霄此人是平庸了些,却也没到不堪用的地步,我驭下向来是赏罚分明,不能不教而诛。」
于骁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悻悻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含笑旁观的索弘这时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兄弟间僵硬的局面:「于兄,豹爷性子是急了些,但若论起对阀主的忠心,他可比那位『代来之虎』强多了。」
于骁豹眼睛一亮,连忙附和:「对嘛对嘛,还是索二爷看的清楚!」
索弘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酒:「于兄对我索家开放商道,这份格局和气度,才让咱们索于两家亲如一家。
可代来城的于桓虎于二爷,似乎对此很是不满啊。」
他放下酒杯,冷笑道:「近来这位『代来之虎』小动作不断,处处给我索弘使绊子。
他那些下作手段,哪里像只猛虎,倒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着实令人不齿。
上邽地处要冲,于某铺设商路,此为必经之地。
而上邽城主李凌霄对于桓虎,种种举措可是颇显暧昧啊。
此人是否尸位素餐、是否中饱私囊,那都暂且不论,只他这『首鼠两端』的做派,便……」
说着,他向于醒龙倾了倾身子,姿态十分的诚恳:「上邽可是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若治理此城之人,不能忠心为你效力,后果堪忧啊。
所以豹爷的话,兄台还是应该放在心上,物色个更得力更忠心的人物为你打理上邽才是。」
于骁豹喜上眉梢,忙道:「是啊是啊,大哥,你看索二爷也这幺说,旁观者清啊。这上邽……」
于醒龙自然知道因为他这一脉人丁单薄、人才凋零,他又体弱多病,与他相争的于桓虎又是他的胞弟,因此臣下多存观望之心。
这个李凌霄也确实算不上一个什幺好东西,但无论如何,也比让于骁豹上位强。
让他去治理上邽城,凭他的本事,还不如李凌霄呢。
而且因为于骁豹的身份,自己对上邽的控制,也将大大不如李凌霄在任上。
现在他想拿下李凌霄,依旧可以一言而决。
可要是换了于骁豹上去,要是感觉他不行再想拿他下来的话,恐怕就不那幺容易了?
因此,于醒龙不接于骁豹的话,只对索弘微笑道:「索兄的话,于某记下了,于此关键要地的人选,是得好好斟酌斟酌。」
索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招招手唤侍女上前,亲自接过银酒壶为于醒龙斟满,话锋一转,又道:「于兄啊,索某近来物色了一个人,名叫陈胤杰。
陈家在你于家治下以商贾传家百余年,声望与能力都过得去。
如今于桓虎躲在幕后给我索家下绊子,我这身份总不好与他的手下明争,传出去反倒失了体面。」
他放下酒壶,语气愈发恳切:「所以索某想,扶持陈胤杰帮我做事。既能应对于桓虎的刁难,也免得让人看咱们索于两家的笑话。
兄台你看,让他在你的上邽城担一个商曹,如何?」
索弘说得云淡风轻,眼睛却紧紧盯着于醒龙的神色。
不等对方回应,他又补了一句:「兄台放心,你于家的地方政务,我索家绝不多插一手。
只是我此番来是来铺设商道的,于桓虎处处作梗设防,我若没个得力人手帮衬,这差事实在难办。
只叫陈胤杰做一个商曹,予我索家一些通关便利罢了。」
于醒龙干笑两声,擡手揉了揉眉心,这索弘倒是会打主意,商曹虽不是要职,却管着商道税收和商贸管理。
索家拿到这个位置,就等于把上邽的财路攥住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