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干什么?
难道……他发现了我针对拔力部落的阴谋?
可按时间推算,我派去给大哥送信的人,就算一路快马加鞭,
就算大哥接到传讯后立刻发兵,现在也还没到拔力部落才对!
如果拔力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那他又为何如此匆忙,连声招呼都不打?
秃发隼邪压根没往那批“山货”上想。
在他看来,若是拔力末真的发现了那批山货的踪迹,没理由不告诉他。
可他哪里知道,因为他对这批货的格外看重,让拔力末起了疑心。
拔力末自忖能对付得了于睿那些人,就想独自解决此事。
这不仅因为他好奇,更因为他生起了贪婪之心。
若是这批山货的贵重程度,足以让他不惜触怒秃发部落,那他还真有“黑吃黑”的想法。
秃发隼邪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颔首,对叱奴使个眼色,让他先去厅外等候。
随后,他又端起酒杯,与同桌的几位庄主谈笑风生,共饮了几杯,语气自然,丝毫看不出异样。
又应酬了片刻,秃发隼邪才突然捂住肚子,脸上挤出几分难受的神色,对着同桌几人歉然道:
“诸位恕罪,今日这酒喝得太急了些,有些上头,腹中也隐隐作痛,失陪片刻。”
同席的几位庄主与牧主,本就与他不算亲近,见他离去,也无人在意。
因为少了这个鲜卑人,剩下的人彼此间都是相熟的旧识,谈话的气氛愈发热络起来,笑声也比之前响亮了几分。
倒是坐在主桌旁,负责侍候宴会局面的张云翊,眼观六路,瞬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清晰地记得,拔力末早在开席之前,就以“手下醉酒闹事”为由匆匆离开了,而且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如今秃发隼邪又突然以“腹中不适”为由离席……
这两个鲜卑首领接连离开,难道出了什么事?
张云翊心中疑惑,正想悄悄离席,去打探一下两人的去向,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的杨灿忽然笑吟吟地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厅内原本喧闹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各席的客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张云翊见状,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重新坐回座位。
杨灿端着一只青瓷酒杯,朗声道:“承蒙阀主信任,授我杨灿以长房执事之职,又让我兼任丰安庄主之位。
说实话,若论打理田庄、牧场的本事,各位都是我的前辈。
论经验、论手段,杨某都不及各位,理应尊敬各位,多向各位学习长处。
日后,杨某也少不了倚重各位的本事,一同将阀主的田庄牧场打理好。”
他顿了一顿,语气忽转严厉:“不过,有些事儿,今日你我初次见面,不妨敞开了说在前头。
这些年来,各位庄主、牧主在私下里做过些什么,咱们彼此心里都有数,也没必要装糊涂。”
杨灿说到这里,全场彻底陷入寂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轻微。
众管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虽然从见面到现在,杨灿一直表现得客气有礼,他们费尽心思奉上的厚礼也都收下了,可杨灿这突转严厉的语气,还是不免让他们心中惴惴。
杨灿忽然笑了笑,语气又缓和下来:“私心嘛,人皆有之,难道我杨某人就没有私心吗?
咱们为阀主效力,图的是什么?无非是功名、利禄,美人儿,不外如是嘛。
所以,我是不会因此苛求大家的,相信阀主也不会以此苛求杨某,让咱们做个圣人。”
这句话一出口,宴会厅内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动下来,厅中甚至隐隐传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豹子头程大宽捧着一摞厚厚的札本,走到杨灿身边。
杨灿拍了拍豹子头手上的札本:“这些就是各大田庄、牧场,按照杨某之前的吩咐,送来的文书。
其中一份是‘举状’,另一份是‘申状’……”
他的话音刚落,宴会厅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刚刚放松的众人又瞬间提起了心。
这一松一紧的节奏,如同缰绳般被杨灿牢牢握在了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