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还没出得院子,贾赦就已经上门了。
贾赦浑浊的双眼满是不甘、愤懑、屈辱。
望着眼前这个已经过了古稀之龄还依然富态康健的老母,心中更是觉得老天不公!
贾母见大儿子头发散乱,眼窝深陷,宽大的寝衣裹在身上,更显得形销骨立。
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骇人的光芒。
「老太太,父亲一定要来见您,我......拦不住!」贾母的花厅之内。
贾琏表示:我尽力了,然并卵。
「老大......你不好生歇着......我正打算去瞧你。」贾母说话颤颤巍巍,不知为何,见了大儿子这副模样,先就有了愧疚之心。
「母亲!」贾赦猛地推开贾琏,噗通一声瘫跪在地上,声音凄厉。
贾母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后退一步,捂住胸口:「老大!你......你这是做什幺!你不要命了?!」
「命?我哪里还有命!」贾赦仰头反问了一句。
然后笑声凄惨,听的贾母身旁的鸳鸯都心里发毛。
「儿子就要死了!临死前,有几句话憋了一辈子,再不问个明白,我死不瞑目!」
「你......你要问什幺。」贾母莫名的心虚,心道:「难道......」
贾赦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直指向贾母,也不顾什幺母子尊卑了:「母亲!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嫡亲长子?这荣国府的爵位,是不是我承袭的?」
贾母又惊又怒,颤声道:「你自然是长子,爵位自然是你袭了!你如今是疯魔了不成,说这些混帐话!」
「我袭了爵位?哈哈,好一个空头爵位!」贾赦猛地捶地,目眦欲裂。
「那为什幺!为什幺代表家族体面、离荣禧堂最近、也离荣庆堂最近的东跨院,住的是贾政!是他贾存周!」
「而我这个袭爵的长子,却被打发在偏院?母亲,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你......」贾母气得浑身发抖,心中又有一丝庆幸。
「那是你父亲当年的安排,政儿他......他需在跟前......」
「父亲安排?还不是你默许的!」贾赦嘶声打断。
「在你心里,老二读书好,端方正直,是光耀门楣的宝贝疙瘩!我是什幺?我是个不成器、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你何曾正眼看过我?好东西,体面地方,心尖上的疼爱,全都是他老二的他宝玉的!我算什幺?琏儿算什幺!我不过是顶着个空名头,给你们荣国府撑门面的牌位!」
贾赦越说越激动,涕泪交流,形同疯癫:「你偏心了一辈子!到如今我都要死了,你可有半分真心疼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