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帝顿时笑了起来:「哦?君实有异议?说来听听。」
司马光说道:「历代修史,皆以纪实为重,但本朝不同。因残唐四代之乱世,与历代乱世大不相同。若想彻底扭转四代人心丧乱、道德崩坏的风气,民生恢复之后,修史当以立德为重。唐太宗便说过,以史为鉴,可知兴替。史书的用处,便是如此。」
「君实此言谬矣,若史书所写不实,如何立德?北魏时,崔浩修北魏史,引国史之乱。最终,崔浩含冤而死。故后世史家再不敢秉笔直书,后人钻研历史难度大大增加。臣以为,修史当以纪实为重。若为了立德而不顾史料真伪,德何以立?至于立德之事,将史书中的忠臣义士单独列传,以教导世人即可。」
韩琦开口反驳。
「若是在前代,右司谏所言不无道理。但残唐四代之乱不同前代乱世,不以猛纠,则难以立德。」司马光反驳道。
韩琦叹了叹气:「君实言重了,如今正是治世,虽然残唐风气未能根除,但只要循序渐进即可。若矫枉过正,必然再生其他隐患,于后世风气不利。」
「可是...」
「好了好了好了!」
司马光还想反驳,天祐帝打断之后,便看向了曹倬:「云汉,你怎幺看?」
曹倬无奈道:「陛下,臣是个粗人,不通文墨。」
天祐帝脸色一沉:「少来,你刚才那阙词就作得不错,必有高论。」
曹倬有些无奈,毕竟韩琦和司马光都是有修史任务的,他可没有。
这种事情,他本不想发表意见。
但奈何天祐帝什幺问题都不落下自己,给曹倬一种前世被老师抽问的感觉。
「陛下,臣以为稚圭和君实所言皆有道理。不如...干脆将前代史书都修新旧两份,旧史以稚圭之论为要,重纪实。新史以君实之论为要,重立德。」曹倬想了想,开口道。
「唉!云汉你这是和稀泥嘛,什幺叫修两份?」韩琦顿时不乐意了:「你不能因为现在和君实共事,就两头都不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