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亦是他今日前来拜访徐行的主要原因。
「苏公可是心有隐忧?」徐行问道,语气缓和。
他对苏轼当日在朝堂上顾全大局的选择抱有敬意,若是蜀党也参与逼宫,场面将更加难以收拾。
「不瞒怀松,昨日我与范相公谈及朝局,他言语间已有退隐之意。如今官家心意难测,放眼朝堂,怕是唯有怀松你能窥得一二。」
苏轼不再绕圈子,直言不讳,「皇城司连日抓捕,牵连日广,如今京师官员人人自危,唯恐下一刻便被罗织罪名,锒铛入狱。」
「甚者,下面执行之人藉机滋扰地方,骄兵悍将,纵马扰民之事已发生十数起。」
「更有猖狂之徒,竟敢假借清查敌探之名,强掳良家女子。」
「钱勰昨日寻我,他这开封府尹,面对皇城司,竟是束手无策!」
苏轼越说越是激动,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怀松,老夫只想知道,这等牵连、这等扰民,陛下究竟要到何时方休?」
「陛下心中,对于这朝局,究竟是何章程?」
徐行听罢,面色也严肃起来。
皇城司藉机扰民、甚至强掳民女之事,他确实不知,若属实,性质极其恶劣。
「苏公,」徐行沉声道,「您反映的这些事情,尤其是皇城司扰民、侵害百姓之举,下官即刻便入宫面圣,如实禀报。」
「但清查敌探,防患未然,或永远不会停止,不过此等借着皇命横行不法、败坏陛下声誉之行径,陛下必不会容忍,这一点,下官可以向您保证。」
他略作停顿,看着苏轼忧虑的双眼,继续道:「至于蔡元度等人……我只得与你说,官家心中自有衡量。」
「陛下要的是能办事、忠心体国的臣子,而非只知党同伐异的酷吏。」
「尔等只需一如既往,持正守中,一心为公便可。」
徐行的话语清晰传达了两个信息:清算不会停止,这是皇帝重树权威的必要手段;但皇帝也并非要放任新党肆意妄为,尤其不能容忍侵害百姓、动摇统治基础的行为。
而像苏轼这样识时务、有威望的旧党,只要立场正确,并非不能保全。
苏轼凝视徐行片刻,见他眼神坦荡,不似作伪,心中忧虑稍稍缓解。
他长叹一声:「但愿如此……有劳怀松了。」
送走苏轼,徐行站在庭院中,望着暮色四合的天空。
「当真劳碌命,这才闲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