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本就不大,樊瑞与吴执中的对话,凉棚下的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还在以茶代酒恭贺宗泽,没想到机遇竟来得如此之快!
「在这里……宗汝霖在这里!」何兑激动地站起身,指向年纪最长的宗泽。
樊瑞初次为徐行办事,格外谨慎,不敢假手他人。
他学着徐行平日的仪态,对院内众人微微躬身一礼,这才迈步入院,径直走到宗泽面前。
确认眼前之人正是宗泽本人后,樊瑞方从怀中取出一份质地厚重的请柬帖子,双手递上:「宗先生,我家主君邀您明日午后申时,过府一叙。」
「有劳壮士了。」宗泽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请柬,一时心绪复杂,五味杂陈。
樊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拱手告退。
他自知是江湖草莽出身,与这些文人书生该谨言慎行方是正道,免得给主家丢了脸面。
说来也巧,这处院落离徐行名下的酒坊并不远,房主的亲眷正是酒坊的匠人,否则樊瑞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完成徐行的吩咐。
而此刻,这份请帖的主人徐行,刚刚在主卧躺下。
回府之后,他又是擦洗身体,又是服用汤药,还需安抚受惊的两位女眷,期间抽空写好了给宗泽的请柬。
直到午时三刻,才终于得以歇息。
盛明兰与魏轻烟一直守在卧房外间,听着内间徐行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知他已沉沉睡去,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轻烟妹妹,陪我去亭中坐坐可好?」盛明兰主动发出邀请。
「妹妹也正有事,想与姐姐说说。」魏轻烟从善如流,跟上脚步。
两人步入水榭凉亭,待小桃奉上茶具并退下后,盛明兰才缓缓开口:「未嫁入徐家之前,祖母特地请了宫中孔嬷嬷,教导我们姐妹点茶之法,为的就是出嫁后,不至于在礼仪上丢了娘家与夫家的脸面。」
「哪曾想,官人对那繁复的点茶之道毫无兴趣,偏偏只爱这冲泡简单的清茶。」
「早知如此,当初也不必那般辛苦研习了。」她看着魏轻烟手法娴熟地执壶注水,语气似在闲话家常。
魏轻烟将冲泡好的两盏清茶分别放好,放下水壶,柔顺地接话:「咱们徐府,确实与别家府邸不同。」
「上行下效,官人喜好什幺,我们自当跟随。」
「不过姐姐若仍钟情于点茶,妹妹倒也略知一二,愿为姐姐献丑。」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语间透着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