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门房原本和煦的笑容,在听到他名字后瞬间冷了下来:「可是那位崇政殿说书徐行?」
「正是在下。」徐行苦笑,果然这趟是自讨没趣。
「我家主人坐班未归,徐奉议请回吧。」说罢便要关门,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
徐行无奈叹息——在不在家,他岂会不知?
樊瑞分明亲眼看见苏轼回府,才去接的他。
他再次叩门,这次手中已多了赵煦的手谕。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若苏轼连天子手谕都拒之门外,那他也只好放弃,至于今后怕是只能成为死敌。
对苏轼,他的心情其实是复杂的。
这位后世公认的文学巨匠,在变法立场上或许自有其见解,可为赵煦所用。
却又确实为旧党做了不少事。
当年吕惠卿奇袭西夏,取得聚星泊大捷,却被旧党与高滔滔问罪。
最终为吕惠卿写下贬官诰命的,正是苏轼。
这本是范百禄的职责,却因他所写诰词不能让吕公着满意,苏轼便自告奋勇代笔,写出了那篇《吕惠卿贬官诰词》。
也是这篇雄文,在赵煦心中坐实了他的旧党身份。
最让徐行感慨的是苏轼与章惇的恩怨。
当年乌台诗案,苏轼性命垂危,是章惇不顾党派之见,在御前据理力争,才保全了他的性命。
这份救命之恩,却在多年之后的政见分歧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当章惇后来遭贬时,苏轼做起了缩头乌龟,而当时主导贬谪章惇的,还是其弟苏辙。
这位文学一道已至「天上宫阙」境界的文豪,在这个时代洪流之中却并非后世看到的那般纯粹,他一样被朋友圈裹挟,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苏东坡。
所以他不知道这一遭会迎来什幺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