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清风楼,名为楼,实为雅苑。
苑中主体便是那座名动京师的清风楼,三重飞檐,黛瓦朱栏,稳重端方。
苑内不植浓桃艳李,唯几树晚樱傍溪而立。
风过时,浅绯花瓣簌簌落于水上,随波而去。
不远处的水榭内,有人轻抚瑶琴,琴声疏落,不成曲调,倒似随性的思绪,融进了周遭的鸟鸣风声里。
几位青衫文士围着一副残局,时而落子,时而沉吟。
「阿嚏!」
一声突兀的喷嚏打破了宁静,引得几位文士侧目。随即有人笑问:「子由回来了,情形如何?」
「鲁直,还是你与少游最是清闲。」苏轼信步来到棋局前,目光扫过棋盘,「少游这般屡败屡战之心,当为我等表率。」
「就知你苏子瞻这张嘴绝不饶人。」秦观苦笑一声,投子认负。
「你是未曾亲见那盛家六姑娘,」苏轼故作夸张,「今日若你同去,方知何为巧舌如簧,胆识过人。」
「哦?比你苏东坡更能言善辩?」秦观自是不信,却也不深究,目光转向刚入座的苏辙。
苏辙默然不语,自袖中取出三页纸张,置于棋盘之上,又拈起三枚黑子压住纸角。
清风拂来,纸页微扬,幸有棋子镇守。
「如今大内已被皇城司封锁,连中书门下亦不得出入。」苏轼待众人传阅纸笺后,方沉声道,「此乃封锁前,梁惟简设法递出的消息。」
「皇城司异动?」黄庭坚面露惊疑。
苏轼收敛了玩笑神色,目光扫过秦观、晁补之、李廌等人,最终落在范百禄身上。
「那妖言惑众之女!本官念她一介女流,未治其污蔑之罪,她倒好,竟胆大包天,行此登闻鼓之事。」范百禄作为此事首当其冲者,言语间满是愤恨。
他这一声呵斥,竟让水榭琴音为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