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恕罪。」顾廷烨忙道,「徐行他……确非孟浪之人,当日冲撞母亲实属意外。后来父亲病重,他也出力甚多。如今他却因我家之事身陷囹圄,儿子心中实在难安。」他平素不敢在母亲前提及徐行,生怕勾起母亲怨恨,此刻却顾不得许多了。
「我儿重情重义,母亲岂会不知?」小秦氏语气温和,「母亲也感念他相助你父亲的恩情。你心中既有主意,自去便是,母亲……支持你。」
「那……母亲可否赐下一份和解书?让儿子带去,或有用处。」顾廷烨小心翼翼地试探。
「有何不可?」小秦氏答得异常爽快,当即命人取来纸笔,当着顾廷烨的面,亲手写下了一份言辞恳切的和解书。
顾廷烨如获至宝,欣喜地离家,策马直奔皇城方向。
他不知,在他离去后,小秦氏脸上温和尽褪,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恨意:「坏我十年谋划……你们都该死!」
她巴不得顾廷烨去蹚这浑水。
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如何能与朝堂之上那些老谋深算的诸公争斗?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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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殿暖阁内,年轻的官家赵煦正凝神细读庆寿宫送来的《漕运三分计时策》。
他指尖随着目光移动,每到需细思之处,便停顿许久,直至想透,方继续下移。
「官家,」一名红袍内侍悄步入内,低声禀报,「宫外有人敲响了登闻鼓,鼓院已受理。」
赵煦指尖一顿,擡起头,微蹙眉头:「所为何事?」
「听闻是盛家六姑娘,状告开封府范舍人无故拘押其未婚夫徐行,致使圣人钦定的婚事受阻。」
「哼,当真是没完没了。」赵煦将手中策论搁下,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摩挲片刻,转而拿起旁边另一本书册。
此书亦是庆寿宫所赠,乃是司马光所着《资治通鉴·汉纪九》。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其中一行小字之上——「武帝性英断,初年已欲有为,特迫于太后而不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