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下策销毁,勿防女使。」
看着这十个字,魏轻烟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印证猜想的沉重,也有一丝酸楚——原来官人早已起疑。
其实自入住徐宅那晚,她便对娥儿有所警觉。
一个女使,当日竟表现得比主人更急切地想留在徐宅,初时她只当是娥儿忠心护主,可事后细想,诸多言行着实不合常理。
故而平日她便多留了心眼,方才的厉声呵斥,亦是防备之举。
然而,自己仅是怀疑,官人却已近乎笃定娥儿身份有异。
这让她心头泛起一丝难言的苦涩,自己曾算计过徐行,如今身边最亲近的女使又……
她长吁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不是自怨自艾之时。
她开始在书桌抽屉中仔细翻找,很快,两册手写的策论出现在她手中。
她缓缓展开细读,不多时,眼中便充满了震惊之色。
广云台作为汴京消息灵通之地,她对漕运革新之议早有耳闻,深知此乃困扰朝堂多年的痼疾。
然而,她手中这两册策论,不仅思路清奇,且规划周详,步骤明晰,尤其是下册,竟连推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阻碍与规避之法都一一列明,几乎堪称一套完整的行动指南!
「官人深谋远虑,心中自有乾坤,倒是我多虑了。」徐行展现出的远见与谋划,让她焦灼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不再犹豫,拿起烛火,行至窗边,将那份至关重要的《漕运下策》以及译出的密信、密码底稿等,一并置于铜盆中点燃。
注视着跳动的火焰将所有痕迹吞噬殆尽,她又仔细将灰烬处理干净,这才推开窗户通风,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她心中暗叹:「娥儿,望你好自为之,莫要逼我……行那绝情之事。」
她此刻心情复杂,既希望徐行的谋划能借娥儿之手传出,以解眼前之困;又私心期盼娥儿确是清白,一切只是她与徐行多虑。
呆立片刻,待屋中烟火气散尽,她关上窗户,缓步走向前院。
「娥儿,将晚膳送来吧,我有些饿了。」
「好嘞!娘子肯用膳就好!官人吉人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娘子若熬坏了身子,官人回来岂不心疼?」娥儿立刻应声,来回张罗间,口中依旧絮絮叨叨,满是关切。
魏轻烟也如往常般,面带微笑与她闲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