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舒服地「唔」了一声。
「官人若是心烦,不如出去走走。此时金明池畔正热闹,出游宴饮者众多。听说苏相公在琼林苑办曲水流觞,秦少游、晏书原等名士都在,很是风雅,坊间不少士子都往琼林苑去了。」魏轻烟语声轻柔,温热的气息偶尔拂过徐行鼻尖,让他不由得心神一荡。
「不去,」徐行睁开眼,坐直身子,将方才的旖念压下,「那些人都是瘟神,我避之唯恐不及。」
「官人为何……」魏轻烟欲言又止。
她一直不解徐行这般避世的缘由,又恐触及敏感,终究没有问出口。
徐行自然不会解释。
莫说魏轻烟尚未完全取得他的信任,便是两小无猜,他也不会将那秘密说出口——无人知晓的,才能算是秘密。
他没有接话,反而郑重地转过身,凝视着魏轻烟:「我对身边人从不愿欺骗。有些事不说,是因为不能说。但我向你保证,凡我所说,绝无虚言。你我立个『夫妻不欺』之约,可好?」
说罢,他随手取过纸笔,写下「顾」「盛」二字。
「如今这汴京城中,能与我往来的,除了顾廷烨,或许将来再加上盛家。我知道你在京中有些人脉,但从今往后,除了这两家,其他往来都断了吧。待时局明朗,我自会向你说明一切。」
见徐行神色凝重,魏轻烟先是一怔,随即急道:「我既入徐家门,自有分寸,断不敢伤了徐家颜面……」
「你误会了。」徐行擡手止住她的话头,「顾廷烨说你聪慧识人、德行兼备,我自然是信的。此事关乎朝局大势,并非你想像的那些腌臜事。」
「奴家明白了。」魏轻烟松了口气。
她最怕徐行误会,这也是贱籍女子从良后最难摆脱的悲哀——世人总免不了用有色眼光看待她们。
「与我说说今日街上的见闻吧。」徐行起身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适时地转开了话题。
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在书房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汴京城的喧嚣隔着院墙隐隐传来,而这一方小院之中,一对新婚夫妇的试探与交心,才刚刚开始。